房間突然明亮起來。沙發上的女人像是被光線刺激到,停滯了許久的眼睛終於緩緩動了動,聲音無力,卻瞬間撕破寧靜:「我想去自首。」
面前的男人一下子火了,斯文表象不再,臉色同聲音一起猙獰起來:「去吧,去!」
他煩躁地扯下來領帶,眉宇間的戾氣壓制不住:「把你知道的全都跟警察說出來,大家一起死,去啊!」
女人看著他,目光無神,一臉死氣。
男人站在沙發前面,按著眉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著怒火嘗試心平氣和:「這件事已經過去多久了?醫療事故而已,每年有那麼多死在手術臺上的人,這很正常!而且你已經被辭退了,這件事就結束了,沒有一個人懷疑過,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醒自己這件事?忘掉這件事?行嗎?」
「你對現在的生活不滿意嗎?現在的房子、車、公司,是你在醫院兢兢業業天天熬夜值班十輩子也賺不來出來的!」
女人半闔著眼睛,有氣無力扯出來一個難看的笑。
「是啊,我知道……但我還是好後悔啊,我每個晚上都在失眠,我每天都很煎熬……我想到我要這樣過每一天直到死,我真的覺得很崩潰……」
男人視線陰沉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攬過她的肩,動作輕柔地摸著她的頭,聲音也放緩了許多:「莉莉,我知道這件事你的壓力很大,但我每天在外面也很累,你能不能讓我回到家可以輕鬆一點?」
楊莉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裡,良久沒有作聲。
男人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低聲哄勸:「既然當初我們已經選擇了這一步,就回不了頭了。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懷裡的人依舊沒有聲音。
男人繼續柔聲信誓旦旦道:「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會拿你去冒險嗎?」
楊莉嘆了口氣,終於回身抱住了他。
「我知道。對不起。」
幽暗光線中,男人溫柔撫著她的背,臉上一片瘮人的陰寒。
-
耀江綠郡。
周覲川回到家的時候屋裡是亮的。沙發上的人像是剛洗完澡,長發隨意綰在腦後,穿著那件花枝招展的睡衣,正盤著腿舒舒服服吃著炸雞,見他進來掀了掀眼皮:「周隊長,不好意思,我還得再打擾你幾天。」
神情坦然從容,不見絲毫愧色。
砂糖脖子上繫了個紅色蝴蝶結,伏在她腿上擰著勁兒的撒嬌。它對茶几上的雞腿狗視眈眈,頭卻被她夾在臂彎裡一寸也往前動不得,急得哼哼唧唧,十足滑稽。
周覲川站在門廳解開外套,收起視線。他倒也沒想過昨天剛說完她今天就能馬上搬出去,但此刻聽她這麼說,還是順口問了句:「為什麼?」
時櫟喝了口飲料,沉聲悠悠道:「我覺得我吻了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我要對你負責。」
「…………」
大可不必。
周覲川自動過濾掉了她這句話,繼續接著之前的話題冷淡地問:「幾天?」
時櫟嚥下嘴裡的東西,聲線平淡,跟平時傳小區大媽的八卦時一副腔調:「等你抓到嚴昭那天吧。」
周覲川脫著外套的動作驀然一僵,抬起頭,一臉詫異。
時櫟抬抬下巴,像女主人似的,示意他:「周警官,坐。」
作者有話要說: 時姐(敲黑板):男人給女人解安全帶就是為了吻她!每個男人的狼子野心都是一樣的(瘋狂內涵)!!實踐出真知!!!
周隊(面無表情):你跟誰實踐過?
時姐(撩頭髮):前未婚夫。
周隊(冷臉):哦。
時姐(正色):我跟他只是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