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賓士車燈晃了兩下。對方面無表情收起視線, 問:「還在星娛?」
「嗯, 對。」宋航點點頭,見他似乎一直盯著這輛車牌,下意識解釋, 「這不是我的車,幫忙開回去。」
面前的人看他一眼, 淡淡道:「這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哈, 是的。」小夥子笑了笑,跟他示意, 「那您繼續等,我先走了。」
原地目送著他離開後, 身後的人轉身回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 上車, 啟動,駛出停車場。
外面天色與他來時的不同,彷彿越往前, 越陰沉。
時櫟靠在座椅上,安靜看著窗外。
白色賓利平穩行駛在路上,音響裡緩緩流淌出優雅的小提琴曲,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原本是該很舒適安寧的氛圍,卻莫名彰顯著一種無聲的詭異。
從時櫟上了車後,兩個人就沒說過話。
身側的人一直在捧著電腦處理工作。他這副狀態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展現過,身著深色的手工西裝,戴副金絲眼鏡,一副高階商業精英的派頭。
時櫟不知道他這番前來的態度,沒有貿然開口。
這會兒她的心態倒還平靜。他來找她也好,省得她一直對兩個人的關係猜想擔心。這件事不解決清楚永遠是個問題,早來總比晚來好。
唯一令她遺憾的是她原本的約會。在停車場裡時她給周隊長發了條訊息,他到現在還沒有回覆。
車子駛進市區一處會所。
下了車,正門進來是一小片竹林,夜幕籠罩下散發著鬱鬱森森的光澤,格外清幽靜謐。兩個人一前一後沿著石子鋪成的小路進來,有服務生來引路,時櫟走在最後面,路燈幽暗,她沒留神一腳踩偏,鞋跟陷進了石板的縫隙裡。
她停下來,左腳用力掙了下,可鞋跟卡得太牢,一下子鞋沒出來,腳倒是掙得滑出來了。
前面的人敏銳聽到聲響,轉回身來。
她光著腳被兩人盯著,不免有點尷尬,正欲踩回去再用力,身前的人已經走到她面前蹲下,大手微微用力□□鞋子放穩,看著她直至穿好,才站起來。
「還是毛毛躁躁的。」
他低聲唸了句,站起來示意她走到他前面。時櫟扣著包帶的手指稍微收緊,沒有回應,抬腳往前走過去。
進了包廂,兩人落座。
房間裡是偏日氏的裝修格調,服務員上過餐之後,恭敬退回至門外,輕輕拉上門,離開了。
桌子對面的人早就摘了眼鏡,五官似乎比半年前更加輕減也更鋒利些,靠在椅子上的姿勢未變,只略微抬了下手,緩聲開口:「這邊換了個新廚子。我上次來嘗過一次,還不錯,就是偏甜,應該合你的口味。」
時櫟也沒動,無聲看著他。
他繼續慢悠悠說話:「你休假這麼久,看你好像胖了一點,現在這樣剛好,之前太瘦了。」
她一直沒回應,他像是也不在意,表現得十足平常,不像許久沒見,也不像是來求複合,彷彿只是隨意接她來吃個晚飯,順便聊幾句她的近況。
「今天你拍攝還挺快的。新戲你經濟人跟你說了吧,這個導演資歷還不錯,你什麼時候進組?」
最後一個問句後他停了下來,隔著沉寂氛圍與她對視。半晌之後,時櫟終於淡淡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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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的音樂沒有間歇,一曲之後緊接著又到下一首。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透著她從來沒見過的柔和:「還在生氣?」
時櫟沒答話。
她不想把自己繞進他的邏輯裡。她在跟他理性發問,他卻只當她是對他有情緒,這種認知不對等的談話沒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