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打了一個電話,通知總預備隊上來救人,大橋坍塌的時候,我看見了十幾輛車一起掉了下去,一定要儘快救人,拖一分鐘,都會很危險。
然後又打了電話,通知舟橋旅過來搶救大堤,橋坍塌了,大堤的壓力突然增加了許多,眼看就頂不住了。整個石塊加著泥漿,重重地砸在大堤上。何書記的車也衝了上來,一臉沮喪,他知道,對他來說,一切都完了。
“何書記,保住北堤,把損失降到最小。”我握住他的手。
我看見他飽經滄桑的臉,流滿了淚水,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們幾乎是衝進了車裡,開車衝向北岸大堤。
當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大江在這裡剛好轉了一個小彎,這個小彎不要緊,河水帶著東江橋的石塊,不停地撞擊著這裡,大堤上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好幾條裂縫,水不停地向外湧出,地面上也有多處管湧現象,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管洞,眼看大堤就要坍塌了。
“他奶奶的,”我拉了一下袖子,方海洋的犧牲,深深地刺痛著我,“都他媽地跟我上,誰他媽的裝孫子,我挖他祖墳!”我擦了一下眼中的淚水,扛起一袋沙包就衝進了泥水中。
大家都愣住了,我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老總,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立刻,有十幾條漢子,扛起沙包就衝了下來。越來越多地人衝了進來,阻止了水勢的滲透,當砂石車趕到的時候,水勢得到了基本上控制住了。我們幾個人被大家從泥漿裡面拖出來的時候,我的神智已經有點不清楚了。身體強壯的萬強旅長更是昏了過去,場面異常混。
我一個人靠在一棵樹上喘著氣,雨水漸漸小了,但是沖刷著我身上的泥漿,身上火辣辣地痛。沒有人發現我,大家都成一團。
電視臺的記者趕到了,一個年輕的女記者拉住一個40歲左右的老工人,他是第一批和我一起跳下去的,當記者問,“請問,當時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衝下去呢?”
“我就一個感覺,我不能裝孫子,我要是裝孫子,我的祖墳就被唐總給挖了,我根本就沒有考慮,就扛了沙包跟著他跳了下去。就是唐總不挖我祖墳,全濱海市的父老也不能放過我。”老工人滿眼都是淚水,擦了一把,就又衝了進去。
稍微喘息了下,我就扛起一袋沙包,又衝了下去。
“唐總,唐總,我看到唐總了。”那個女記者沒有拉住我,只是跟著我,“唐總請問你是怎麼想起挖人家祖墳這句話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情況危急,後面就是濱海實驗中學和濱海學院。那裡是我們濱海市最大的財富,我們不能失去那裡。我只有一個念頭,必須保證北岸,就算洪水要衝,也必須先從我身上衝過去。”我沒有停留,直接就衝進了場地。
“唐總,唐總我們的英雄離開了,又回到了搶險第一線。是的,無情的洪水可以衝過混泥土鑄成的大壩,卻永遠也衝不過我們的英雄們用身軀和意志鑄成的大壩。今夜東江不眠,今夜大江不眠,今夜我們的英雄們還在捨命拼搏,烈士們將永垂不朽!濱江電視臺記者劉麗娜在東江大橋坍塌現場報道”後面的我已經聽不見了。
忽然,我腳匣滑,也許是體力有點透,也許是地面太滑了,我腳匣個踉蹌。一隻有力的臂膀撐了我一下,我不認識,是一個年輕的戰士,他用身體撐了我一下,讓我喘了一口氣,說:“你一定要頂住,你是我們的英雄。”他目光中,流露出敬佩和溫暖。
“嗯,加油!”我握了一下他的手,忽然我發覺更多隻手伸了過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和我握手,互相握手。我望了一下大家,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面孔,但是大家都是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沾滿泥漿,每個人的眼中都佈滿血絲和淚水,雨已經停,時間2000年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