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一直簽了兩年不用加添。
你還是用中文好了。嚴子華回信寫道:中文寫不好就應該多練習,真正覺得表達不到才用英文吧。
幾天之後,嚴子華收到一份包裹,上面有一張小卡寫著:你會喜歡嗎?
第九章
拆開,裡頭是一套庚辰本線裝暗批《紅樓夢》。
嚴子華一面翻著手上的線裝暗批《紅樓夢》,又看看夾在書頁內,字型幼稚的紙條。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已知道,但仍忍不住感嘆,「現在的年輕人,字寫得真差勁,這次還有錯字。」而且,他怎知他獨獨缺了庚辰本?他知道庚辰本跟其它本子的分別嗎?
嚴子華終於忍不住撥電話給他,「你買回來以後有看過嗎?」
「沒有,我早已看了英文版。」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溫柔,這是第一次,他們相識以來,嚴子華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什麼?」嚴子華眉頭間的皺摺更深了,中國人看中國名著居然看英文版!「你是中國人嗎?」雖然他黑髮黑眼,說的也是字正腔圓的國語,但是,有懷疑的時候還是問清楚的好。
「是啊。」
「華僑。」
「不是,我在臺灣出生,只是十一歲時去美國留學。」
「原來如此……」怪不得連寫幾句中文也有錯字。
「有什麼事嗎?」
「不……沒什麼……不、不是,有一點點……」嚴子華忍不住為自己將做的事輕笑,他拿起案頭的紅筆,在紙條上畫了幾筆,然後對電話另一頭說:「我已經圈起了你的錯字,還有一張歪歪斜斜,寫滿了一頁中文字的信紙。」
那是一版滿滿的罰寫。
嚴子華看後不禁莞爾。
他本來只是一時鬧著玩而已,但他連他開的玩笑也願意認真奉陪到底。
嚴子華看著禮物盒上的留言卡好一會,又拿出紅筆,饒富趣味的進行他的圈錯字遊戲。
吸血鬼打從心底微笑了。
(以下由花園錄入組·saia·錄入)這也是第一次。
他倆相識近半年,第一次完全沒有爭鋒相對,沒有互相猜測、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爭吵不休的交往。
對,只是彼此坦然的和平交往,就像是一對普通、正常的情侶。
漸漸地,嚴子華也會和趙榮裕說到自己的過去,說到他年輕讀書時候的聖約翰大學。
「哦,我知道,那是當年中國的男版衛斯理學院,你家世不差哦!」
這件事令趙榮裕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收入一般的嚴大作家,可以被縱容得這麼嘴挑。
「即使有也沒剩下多少了。」想當年,幸虧老爸死前交足了三年學費,不然,他也難以讀到畢業,「我家四代都是當官的,族中還曾經出過一位狀元、一位翰林阮供奉,我們這一支當的官不算大,但代代與巨賈結親,算是最富裕的了。」
「當官?你是清人?」趙榮裕饒有趣味的問。
「清是國號,漢滿蒙回,我是滿人,或者旗人。」
「看著家族由盛轉哀,難過嗎?」
「我這一代不曾欣賞過一點繁華盛況,難過不難過也說不上,我老爸小時候倒是見過、經歷過,他有他的驕傲,見我考上大學,無論怎樣也要我讀上去……」
「那大學生活有趣嗎?」
「有趣?還好,那時窮,窮學生說什麼也比普通學生少了一些找樂子的地方。」
「有難忘的人與事嗎?」趙榮裕進一步追問。
「難忘的……沒有。」
回答戛然而止,趙榮裕也沒有再追問,他知道他踏到地雷了,這是嚴子華的禁區,是等閒之人所不能觸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