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薇柔卻擋在她面前,一臉狐疑地打量她。
“你是……那個隨侍?”
桑柔看她:“是。”
“無影谷一見,我還有些狐疑,竟真是你,你一直女扮男裝待在太子身邊?”
桑柔答:“我只是著男裝,並沒有扮男相。”
“太子知道?”
“在太子眼皮底下暗度陳倉,不過自尋死路。”
卓薇柔點點頭:“確實。”目光挑著看她,好似說,如今你已入了死路。
桑柔不願理會,側身要進門去。
卓薇柔又說:“聽說你自去年平叛之後就沒再歸來,還以為你已經……”
桑柔不禁生了幾分怒意。她以什麼身份來擺出這樣一副主母的架勢來對她評頭論足。剛想反駁,就聽得一聲驚呼:“夫人!”
一人快步奔來,將桑柔一把抓住,力道急猛,致使桑柔後退踉蹌了好幾步。
“夫人夫人,竟真是你!”阡陌眼中盈出淚水,苦笑參半地說。
“對,是我,阡陌,你可還好。”
“夫人,你這麼久不回來,我還以為你……”阡陌說著,眼淚淌得更兇。
一旁的卓薇柔臉色刷白。
她喚她夫人。誰的夫人?
太子府的丫鬟喚她……
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桑柔。後者卻沒再給她半分目光,握著阡陌的手,說:“別哭,我們回房說話。”人已直接略過她身側,進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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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寒星悽悽。
顧珩一進門,就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
心頭忽然猛跳不止,他攢了攢五指,往裡間走去。
床前掛著一隻五角燈盞,勾勒梅枝映雪,是她離開之前,他給她做的。
燈有等意。他等她歸來。
她那時笑說:“燈盞裡的蠟燭燃不到雙數,我就回來了。”
而那之後的漫漫長夜,紅燭成淚念成灰,他夜夜枯坐天明,看著燈滅餘煙,卻始終不見她歸來。
顧珩腳下步伐不經意變輕緩,走近床邊。
燈光昏黃,映著她熟睡的面龐。
此刻她臉上早卸了妝容,沒有脂粉掩飾的臉顯得憔悴瘦削得過分,眼底青灰,面不著一絲血色。
她比以前消瘦了那般多。
在顧珩意識之前,他已伸
出手,往桑柔臉上探去。
這時,桑柔忽然嚶嚀了一聲,身子動了動。
顧珩如夢初醒,忙抽回手,轉身離開。慌急之下,腳踢到了床邊的矮几,於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裡發出滋啦一聲尖銳聲響。
桑柔被驚醒。
惺忪中睜眼,就看到那匆匆離去的熟悉背影。她一下清醒,急忙掀了被子,跳下床去追。
“穆止!”她叫喚,換來男子越發急促的步伐。
他若執意躲她,她又怎追得上。
桑柔赤腳追出屋子,眼看著他就出了院門,著急之下,超小道,直接橫穿花壇。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呼叫,顧珩要跨出門檻的腳地猛僵住,卻不過停滯片刻,就又邁動步伐,離開。
花壇中不知誰扔了幾塊碎瓷片,夜深光暗,桑柔一腳踩在碎片上,登時疼得痛呼。
她摔倒在花木從中,眼睜睜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後,濃重暗夜卷湧而來,一顆心沉了又沉。
腳掌瓷片入得有些深,傷口作痛。可身痛不及心痛,他那般決然離去,是對她一點關切也沒了。
她捂著腳,咬牙將瓷片拔出,血流如注,淚流如湧。
凌波這時從院外進來,見到此情形,大驚。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