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如何是好,忽然見得顧珩手腳一動,他心頭一喜,以為顧珩想開了,卻只見他砰一聲踢開門扉,飛速進了屋去。
那護衛驚愣,還沒反應過來,眼前房門又砰一聲應聲闔上。走近一步,仔細聽,原是屋內隱隱傳來的痛苦呻吟。
屋內地上髒亂衣物扔了一地,上頭血跡殷紅,顧珩眸光一斂,握了握手往裡間快步走去。
床榻上的女子滿頭青絲散落一枕,面色蒼白如紙,半個肩頭光。裸著,上頭一道傷口猙然,周遭血染如霞。
房間內的女大夫看著這從天而降的人,雖是琢玉般俊美的人,可這一身溼淋如在河中趟過一般,著實讓她驚嚇了好大一跳,原本替桑柔縫合傷口的手一抖,不小心用力過猛了些,床上的人立即痛撥出聲。
“怎麼回事?不會輕點!”顧珩大斥,欲掀袍坐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上溼透,只好站在床邊,拉起床沿邊桑柔的手想握住,卻發現她手背一片紅黑,蛻皮化膿,觸目驚心。
他若遭針錐,心疼地不能自已。
那女大夫本驚於顧珩不顧男女約禮進入房間,後細思一下,見他臉上神情,對手上女子極度看重,猜想他們或許是夫妻。再見顧珩捧著桑柔的手,眼中沉痛,於是出聲提醒道:“該是熱水燙傷。待我將夫人肩上傷口縫合好會,再塗藥處理即可。”
“嗯。”顧珩點頭,視線卻沒有離開桑柔,口中問,“她的傷……怎樣?”
那女大夫答:“利器透肩而過,已傷了肩骨,左手功能日後恐怕會受影響。肩傷雖重,但未機要害,但……”她皺了皺眉,“在診脈的時候似診到一股奇怪的脈象,若年老瀕死之象。可再探勘時,卻不過氣虛體弱的尋常脈象,奴家才疏學淺,不知這是何原因。且,夫人心搏時強時弱,面色發黑,眼皮時動時靜,好似在做鬥爭般,一邊是輕生無戀,一邊是奮力求生。奴家自小學醫,行醫多年,如此奇怪的患者,如此詭異的脈象,還是第一次見。”
而顧珩面色靜冷,不見異樣,可握在桑柔臂腕的手卻微微顫抖起來。
從未有過的恐懼此刻像草枝藤蔓纏絡上他的心臟,一點點收緊,根根條條嵌入血肉中,殷殷紅血滴滴滲出。
“桑柔……”他湊近她耳邊,低語
,“你最好死了,我立馬就讓你父母下去給你陪葬!”
聲若鬼厲,陰��牘恰�
話畢,床上的人忽然呻吟一聲,而後斷斷續續開始呼疼。
顧珩眸色微松,對那女大夫吩咐一聲,準備起身,手上忽一涼,已被人抓住,纖指如梗,卻不復白皙。
“你答應我,會救他們的,是嗎?”床上的桑柔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盯著顧珩,模樣孱弱地似下一刻就要化風而去,抓握在他腕上的手力道卻不輕,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顧珩眼波平靜無瀾,面無表情,盯著她:“若你能活下來……”
桑柔認認真真地將他打量著,而後出聲堅定:“我會活下來……”可話未說完,口中又嘔出一口血。腕上的力量隨即消失,顧珩驚駭,卻不知怎得失了精準敏捷,反手去抓時,卻沒能抓到,她的手落在床榻上,她的眼早已閉上,掩了兩汪明眸如澤,亦掩了所有的堅韌、狡黠、玲瓏、聰慧,所有的哀傷、深情、掙扎、絕望。
你答應我的,阿柔!你要活下來!
桑柔足足又昏迷了兩日,才恍恍醒來。
床邊照料著她的卻是凌波。
“姑娘,你醒了!”凌波看到睜開眼的桑柔,常年沒表情的臉上卻是難得洩露幾分欣喜。見桑柔張嘴啞聲,領悟過去,急忙去倒了杯溫水,扶起她,喂下幾口。
桑柔身體疲乏至極,腦袋昏沉,但先前的事情,她仍記得清楚。
她問:“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