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豪族,祖上是元末的辰州義軍元帥楊漢,有辰州府沅州衛指揮僉事的世襲官職,父親都指揮使楊國柱於平播戰役中伏陣亡。
天啟四年,楊正芳年滿二十,承襲了指揮僉事一職,隨後於奢安之亂中憑藉麾下鎮筸軍立下戰功,今年不過三十歲,便得了副總兵的官職,是湖廣健將。
起初楊正芳對攻入關中的劉承宗不存在畏懼,他在湖廣跟高迎祥、張獻忠都交過手,河道密佈、山林縱橫的鄖陽山區也是鎮筸兵的主場,誰在那種地方都會被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但是當遼兵渡河後隨祖寬去找糧食,楊正芳心裡就有點抓瞎了。
因為鎮筸兵也好、毛葫蘆兵也罷,都是長於搜山絕谷、跋山涉水的山地步兵,作為兩個以特殊兵種組建的營,儘管確實擁有獨立作戰的能力,但編制當中僅有少量馬隊作為偵騎,他們就連塘兵都是步卒。
而渭河北岸,是一馬平川的大塬,說一句無險可守並不過分。
他們駐軍的方圓五十里內,唯一能稱得上‘山’的地方,是漢武皇帝的墳頭兒。
更可怕的是唯一一座‘山’,還被劉承宗佔領了,正在那跟自家老祖宗說悄悄話,打聽關中風土人情呢。
祖寬前腳帶兵離去,楊正芳後腳就做出兩手準備,一邊命鎮筸兵就地掘壕、設陷馬坑,一邊讓渭河南岸的雷時聲先別急著讓軍兵渡河,趕緊把拒馬柵送過來。
除此之外,他還讓雷時聲給商洛道催促兵糧的盧象升報告,依照目前情況,請求先停止進軍,退回渭河南岸。
但這時間上顯然是來不及了,因為劉承宗的駐營地離前線更近。
關於遼兵前腳抵達戰場,後腳跑去搶劫的事兒。
劉承宗和張天琳都受到很大震撼。
其實張天琳一直對元帥府參將這個官職沒有太多歸屬感,儘管平日裡標下弁兵打著旗、掌著號,吆五喝六的,但在他潛意識裡,一直沒覺得自己重新回到軍隊做軍官了。
相較而言,他覺得自己更像是諢號‘大元帥’的大頭目劉承宗麾下,諢號‘大營參將’的掌盤子。
因為不論是獅子營時期跟劉承宗合營,還是後來跟著禹字營一道進青海,直到他們變成大元帥府……張天琳前期是合營首領,後來是直接隸屬於劉承宗的營將,也習慣有組織的劫掠大戶豪家,習慣了。
所以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個流寇頭目,投奔劉承宗帶來最大的變化,無非也是讓他的部下變成訓練有素的流寇。
結果假掌盤子遇上了真兵匪。
他就尋思:我五千人的大營離你就半個時辰腳程,你他媽直接搶劫去了?
這是根本不拿我當個人啊!
張天琳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我是不是長得太面善了?
劉承宗對這訊息更迷糊,他心想:那興平跟咸陽,可還沒投降我呢,這幫人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倒不是他對明軍劫掠地方沒有心理準備,實際上他知道,只要明軍打到鳳翔府,肯定要對地方實行劫掠,畢竟鳳翔府已經投降了元帥府,郊野百姓也被編戶齊民,屬於明軍劫掠也沒心理負擔的物件。
但遼兵這一渡河,連近在咫尺的張天琳都不管,直接撒開丫子跑到大明治下的縣郊劫掠村莊去了,就不光是突破想象力了,關鍵這事兒它不合邏輯啊!
他們這麼幹,就不怕被處罰麼?
劉承宗一度認為,這是遼兵將領的誘敵之策障眼法,目的是引誘張天琳部的大隊分開,再憑藉遼東騎兵的裝備優勢,把他們分而殲之。
不過打仗就是個雙方見招拆招戰術博弈的過程,劉獅子也不可能因為不確定的猜測,就自縛手腳,不論真假肯定都要先打一打,無非多準備一條對策罷了。
因此他給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