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所言甚是,在下險些誤了大事,你說吧,我該怎麼辦?”
說實話丁國棟一開始就瞧不起胡志深,就不說投降不投降的事,肅州衛有名喜歡賞花種樹的指揮使爬到我這個遊擊將軍頭上,這不是劉承宗純噁心人嘛。
但胡志深這麼一鞠躬,丁國棟反倒覺得在這麼個慫人身邊未必不是好事,頂頭上司要是劉承宗,他敢拔刀,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拉出去崩了,腦漿子能在地上呲一丈。
胡志深就沒有這個顧慮,他心想,前線都是你的兵,我要把他們撤回來,還不是害怕死人多了你回頭把我宰了,你願意攻城那更好了,你的兵就算都死完,只要把高臺城拿下來,我的功勞不就混到手了嘛。
跟拿下城池的功勞相比,挨頓罵算啥嘛。
胡志深當即將前線指揮權就地移交給丁國棟,丁國棟也不客氣,立即與千總米剌印部組織第二次攻城。
他重新組織攻城不是蠻幹,而是眼下想攻陷城池只能一鼓作氣,跟守軍打個時間差。
作為甘肅駐紮在嘉峪關的將領,丁國棟瞭解石油,實際上高臺的火油,大機率就是以前丁國棟派人送過來的。
勐火油在有些地方很珍貴,比如盛產石油的延長、延川,很多村子立著油井,從元代起就每年繳納的賦稅少則百斤、多則數百斤的石油。
而在嘉峪關這個靠近玉門的地方,石油不新鮮,這邊不叫油田,因為玉門不像四川和陝西有油井,它叫石脂水,直接從河裡流出來。
軍兵採集後油水分離,裝桶裝車往關內城池運輸就行,油質輕,能直接做火油櫃。
說起來也好笑,甘肅有大概兩代人沒經歷過戰爭,各個城池儲存的火油其實本意不是為了打仗,而是想著出城操練行軍帶幾桶,遇著雨天方便生火做飯。
日常儲存是城裡挖幾個一丈見方的大池子,火油倒進去,存一個月池子周圍土地變成赤黃色,就得再挖個坑轉移,否則容易引發火災。
而甘肅歲月承平,高臺城內根本沒人挖大池子,都是木桶儲存,而且存量不會太多。
丁國棟很清楚,高臺城內的火油不多,用一批少一批,楊嘉謨不會全部搬到城頭,這個時候他們第一批火油差不多用完了,眼看肅州軍從城頭、臨車、筒梯撤下,明軍很清楚新一輪的炮彈轟擊又要來了。
明軍應該會撤回到城牆內側的馬道、步道上,這個時候登上城頭,最有可能取勝。
丁國棟接手指揮,當即向元帥府中軍、蜂尾針部傳達軍情,首先是告訴劉承宗他們很快就會發起新一輪攻城,讓後方的千斤炮抬高射角,往城內打放幾輪。
並告知統率四十門獅子炮的蜂尾針,不要向南城牆開炮,轉向轟擊東南兩側的角樓,壓住角樓裡隱藏的炮手。
隨後由過去肅州衛千戶、如今的肅州營把總黑承印親自領兵,匯合了剛撤下來的幾個百總部,將三眼銃預裝彈藥,拔了杆子插在腰間,趁城下煙霧將散未開,抬著雲梯在城下集結。
另一邊的千總米剌印則同樣領兵做好準備,將士兵的布面甲、棉甲在護城河被填掉的小水坑裡浸溼,一個個披掛溼甲集結於尚未被焚燬的筒梯之下,準備加入新一輪的攻城。
就在這時,與城池間隔一里的劉承宗收到丁國棟準備二次攻城的訊息,他挑挑眉毛,在心裡記住了丁國棟這個名字,隨即下令十八門千斤炮調整射擊角度,越過城頭向城內開火。
黃勝宵還跟他告狀,說這個丁國棟的八百人在嘉峪關裡頭守城的本事沒有,倒是飯量都挺大,把關內足夠半年的存糧吃幹抹淨。
劉承宗認為能吃不是問題,不要說仨月吃半年的糧,他就是仨月吃一年的糧,單就是這份遭受火攻後仍然勇於攻城先登的勁頭兒,他劉獅子給得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