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戰傷痊癒,可以回營了。”
看著趙可變興高采烈,劉承宗眼裡那是叫個發愁,他對趙可變的傷情非常瞭解。
對決國師汗那一戰,趙可變身上受創兩斧七箭,還讓馬踹了一蹄子,別的傷確實都養好了,但現在身上還有兩處未能痊癒。
一是右小臂的斷口,長是基本長好了,但因為帶假手吃力了就要化膿換藥;二是左大腿有個羽箭近距離射擊造成的貫通傷。
那支箭沒打到要害,而且穿過去很乾淨,處理並不難,理論上來說,這個傷早就該長好了。
但趙可變覺得長好的傷口留下個洞太醜了,所以醫匠專門為他打了特製的手術刀,是一套從大到小的圓頭小鐵耙子,傷口癒合了就用小耙子穿進去把新肉扒開,用蒸過的高度酒消毒上藥包紮。
其實扒不扒意義都不大,肌肉已經被損傷了,而且無法癒合,留下個小洞也不影響手臂正常使用,只是不能出大力氣而已。
這樣不斷把傷口扒開,最後確實可以讓貫通傷長好,但長好的也不是肌肉,而是不斷受傷、不斷癒合的疤。
劉承宗道:“痊癒了好,但我不能再讓你帶兵上戰場,不是懷疑你的材力,我得讓你活著。”
趙可變臉上的期待與喜悅化作失望,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伸出微微震顫的左手和一動不動的右手,像溺死之人攥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祈求:“大帥,你不能……我已如此,大帥不能讓我當個沒用的殘廢苟活!”
“你是帥府的英雄,怎麼叫殘廢苟活,就算拿不得兵器,也還有閱歷見識,我有兩個安排,你且聽聽。”
劉承宗抬起手指道:“第一,若這一戰我們贏了,河湟將來就是腹地,你可以做河湟主管募兵練兵、剿匪治安的副總兵。”
趙可變有些意動,看向劉承宗的眼神也格外感激,五鎮為鄉兵系統,這是個昭勇將軍或寧遠校尉能擔任的官職,說明大帥儘量沒把他當殘疾看。
“不過我並不希望你幹這個,原因想必你也知道,如果這仗贏了,這就是個沒啥立功機會的差遣。”
劉承宗說罷話鋒一轉,問道:“東關的井小六,你知道吧?”
趙可變點點頭,東關把總井小六也是元帥府的名人,那傢伙的知名度比不少將軍都高,誰都知道井小六搶收人家莊浪衛旗軍的地,給帥府弄回大批糧草。
他問道:“我聽說井將軍在莊浪衛守城,打完這場仗也要做將軍了吧?
“你的訊息倒是靈通。”劉承宗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仗打了兩天,後續援軍開到把他換下來,他是延川井家窯的陶工出身,跟了我四年,我本打算這場仗打完讓他在東關當個鎮將。”
劉承宗說罷,把手放在桌桉上:“不過這會,他已經寫信給我請辭了。”
“請辭?”
趙可變愣住,隨後竟有些惱怒:“他前途無量,為何請辭?”
老子手都斷了,還在爭取留在軍隊,那井小六肢體健全,居然請辭!
“部下死傷過半,他從家裡募出來的兵死了,受不了。”
劉承宗擺擺手:“我準了,從前是沒經驗,這徵兵和帶兵啊,必須分開,不能放在一個人身上。”
“這……堂堂大男子。”
趙可變不能理解,攤手道:“大帥,我們出來當兵誰也不是善男信女,吃了這份糧,都知道上戰場就是殺人去,要麼殺人,要麼被殺,不然提刀列陣幹嘛呢?”
劉承宗沒有說話。
承運給他寫信就為這事,部下的死傷讓井小六幾乎崩潰,不知該如何面對部下在東關的父母妻兒,想要請辭離開軍隊。
承運給他想了個去處,所以寫信告訴劉承宗,如今他們有了招募來的軍隊,撫卹事宜也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