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弄死他!你現在這渾樣,就不要想東想西了,老老實實躺兩天。你那副官,你防著點,和洋人的交易走了風,我瞧那小子可疑。大興洋行的船早不扣晚不扣,就在送這批最大的貨時扣下了,你說有鬼沒鬼?”
展露昭慢慢地說,“剛才林奇駿來了,扣船的事我聽見了,要是海關抽查,問題不大。海關有一個處長在我們手上攥著呢,讓他出面,放行是一句話的事。宣懷抿已經處置過了。”
展司令問,“你篤定他能辦好?”
展露昭說,“他再不好,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我看他對別人不怎樣,對我還算忠心。”
展司令嘿了一聲,笑罵道,“放你孃的屁!我看你是騎騾子騎得舒坦,眼睛都閉上了。小兔崽子!本司令先給你提個醒,叛徒這件事,本司令親自來查,萬一查到是他,不許你給他說情。”
宣懷抿守在門外,沒來由地一陣心驚肉跳。
旁邊許多護兵看著,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面貼著房門偷聽。
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日,房門開了,展司令大步走出來,只當沒瞧見他似的從他身邊過去,風光赫赫地領著張副官和幾個護兵走了。
宣懷抿立即回到病房裡,又坐了床邊,低頭問,“剛才司令和你說什麼呢?”
展露昭說,“我們叔侄說話,輪不到你管。狗拿耗子。”
說完,把眼睛冷冷閉上。
隔一會,又睜開眼睛,瞪著宣懷抿問,“你到白雪嵐的公館去鬧事了?”
宣懷抿說,“沒親自去,叫範大傻子去的。警察廳不是東西,在裡頭攔著。”
展露昭問,“範大傻子去鬧的時候,見著你哥哥沒有?”
宣懷抿臉一繃,說,“你問這話什麼意思?他見沒見著我哥哥,和你有什麼相干?就算他見著了,也不是你見著,你也沒得可以得意的。”
展露昭說,“老子就得意,少他媽的和老子頂嘴。”
宣懷抿的心臟,彷彿被人狠狠砍了幾刀,鼻子直冒出一股濃烈的酸味來。
他忍耐了一會,語氣平靜了些,低聲說,“你受傷了,我不惹你。我給你擦身吧。”
展露昭說,“不擦身,老子興致來了,你給老子吹一吹。”
宣懷抿怔了一下,猛地臉色大變,霍然站起來,說,“你是想著那個人,你下面就……就……”
他氣得不輕,後面的話竟說不下去,一張臉龐,氣成了紫紅色,幾乎滲出血來。
心裡對他那哥哥的恨,已非世間之語可以形容。
若有什麼法子可以把宣懷風這虛偽可惡的人給毀了,他是寧願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做到的!
第五章
洪福號終於當夜釋放,回了西碼頭,林奇駿聞訊趕來,總算鬆了一口氣,見著船長,和他說了兩句,又問,“這一趟,沒出什麼特別的事吧。”
船長抹著汗說,“這是倒黴,讓海關抽中咱們的船。一離開北碼頭,我就親自下貨倉看過了,這些海關的人都是雁過拔毛的,我檢查到箱櫃外封木條是松的,裡面空了一處,估計他們順走了不少東西,那普朗牌子的鬧鍾也少了幾個。”
林奇駿說,“鬧鍾值什麼,隨他們拿吧。”
這時大副到甲板上來向船長請示,林奇駿對船長說,“你去忙你的吧。”
自己則下了貨倉,找到了七十三號箱櫃。
看著箱櫃外觀完好,應該是未被海關檢查的人注意到的,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雖然幫那些人的忙,運了不少次東西,但從來沒有親自見過,盯著那七十三號箱櫃,眼睛閃爍著,忽然湧起一陣要開啟來瞧瞧裡面的衝動。
驟然背後鐺地一聲,嚇得他心臟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