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話,一邊注意宣懷風的神色,似乎有感概傷感之意,心裡不禁一跳,以為自己提起宣懷風的病來,讓宣懷風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所以白雪嵐趕緊把話題默默轉移了,從容地說,“話說回來,瑞士的手錶師傅,果然很不錯,我和他們說,務必要做得和從前那隻一模一樣,現在貨送過來,看不出一點差異。懷風,你戴著,覺得怎麼樣?”
宣懷風低聲說,“很好。”
白雪嵐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無精打采起來?你不舒服嗎?”
宣懷風把左手腕抬起來,看了一眼那金燦燦的昂貴的手錶,俊逸的臉上,既像感慨,又像有一點不知所措,輕輕地說,“我是忽然在想,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點。我何德何能,得你這樣的關懷?我這個人,從小受著父親的嬌縱,大概經常有任性的地方,要讓你忍耐退讓的。反省一下,很感到內疚。”
白雪嵐失笑道,“你還說我是小孩子,其實你何嘗不是說孩子話?我喜歡你,自然關懷你,何必定要你有什麼德能?你要是內疚,願意和我合作得更好,我自然舉雙手歡迎。譬如你平日,對我親密一些,又譬如餵我吃點東西,做點甜蜜的舉動。”
宣懷風把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安靜地眨了幾眨,然後像是想通了似的,從桌子上伸過手去,拿了白雪嵐面前那隻碗,用筷子夾了一筷麵條,停在半空,不大確定地問,“你是真的要我喂?”
白雪嵐說,“那還用問?”
人靠過來,作出一副等待餵食的姿勢來。
宣懷風這次卻沒有說別的,當真把一碗麵條一筷子一筷子地,喂到白雪嵐嘴裡。白雪嵐意猶未盡,又說要喝湯。
宣懷風無不遵從,又勺了滿滿一碗熬得濃濃的香菜牛肉湯,一勺一勺地伺候白雪嵐下肚。
靈活溫柔地動作間,那手腕上的金錶偶爾一晃,反射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一亮一亮的,彷彿天堂慈祥和藹的光芒,抵達了這對小情侶身上一般。
一頓早飯兼午飯,吃得無與倫比的幸福,不管是宣懷風還是白雪嵐,都十二分滿意。
吃完了,自然有聽差進來收拾碗筷。
白雪嵐只管在宣懷風身邊磨蹭,籌謀著說,“今天天氣不錯,下午備了車子,到哪裡去玩一玩才好。你不想走動,在公園喝一杯咖啡,看看風景,或者租一艘小艇,湖上盪舟,也很羅曼蒂克。”
宣懷風微笑著說,“我餵了你一碗麵條,一碗湯,又不是灌了你迷魂湯,你怎麼就連重要的公務都忘了?下午你要去總理那裡,還是你和我說的。”
白雪嵐說,“忘倒沒有忘。總理也不能和我說一個下午的公務,過去大概半個鍾頭,就能交代清楚。等去了總理府,我就回來接了你去玩。我們兩個都是可憐人,雖然有使不完的錢,出去玩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正說著,一個聽差走了進來,對白雪嵐報告說,“總長,總理府打來電話,請您去接一接。”
白雪嵐皺起眉,說,“什麼事?說好了下午就過去,還要打電話來催?現在才吃過午飯的點兒。”
宣懷風說,“你也是的,就算總理是你堂兄,可也是管著國家政治大事的人,既然叫你,必定有重要的事。你不要擺出白家人的派頭了,快點接電話吧。”
白雪嵐說,“你可真是一個好副官,再沒有比你稱職的。”
笑著捏了捏宣懷風的臉頰,出去接電話了。
不過一會,白雪嵐就回來了,對宣懷風說,“我要過去總理那一趟,等我把事情料理了,再回來找你。對了,你可不要不言語,就隨便到外頭哪裡玩去了。”
宣懷風倒不理會後面那一句叮囑,他看白雪嵐的神色很鎮定沉著,但是,仔細瞧他進屏風後頭換衣服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