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德重新跑回教宗臥室,取來帶有袖飾,金線和真絲織就的聖白法衣。教會的高階神職人員法衣有所不同,除教宗外,樞機主教是白鼬皮襯裡的緋紅法衣,而司鐸們所穿的法衣則為栗鼠毛法衣。顏色代表了他們在教會中所承擔的不同角色,此外神職人員所穿戴的披肩也會有所差異。
樞機會議在信仰塔召開,從教宗塔過去需要經過寶庫塔以及財務院樞機塔,也就意味著熙德必須穿越三座連線著塔樓的半空廊道,這讓他內心充滿忐忑與不安。
自踏入廊道的第一步開始,向前的每一步都是煎熬。腳下木板伴隨他的腳步發出嘎吱嘎吱的異響,仿若腐朽的木頭隨時都會穿鑿塌陷。廊道拱頂上的彩繪是高居於雲端的神明殿堂中的景象,熙德幻想著廊道即是通往那座神聖殿堂的通道。自聖山吹來的朔風從廊道兩側的圓拱長窗呼嘯著貫穿而過,裹在教宗與熙德身上的斗篷翻卷糾纏,獵獵作響。
熙德穩住隨風搖晃的身體,保持平衡行走在廊道的正中間,遠離兩側的長窗。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能看到在離廊道兩百尺下方的教堂廣場,代表著行人的密密麻麻的黑點,宛如爬行中的螞蟻緩慢移動著。
“熙德,”教宗在身後提醒他,“向前看。”
教宗已經無數次提醒過他,然而每一次走上半空廊道,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向兩側觀望。越是恐懼,他卻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窺探的衝動。
樞機會議的地點在信仰塔的塔頂會堂,每三年召開一次的主教大會也是在該會堂舉行。會堂呈圓形,拱頂的中央以水晶封頂,光線透過水晶折射出斑斕的七彩虹光。水晶封頂的周圍描繪著神明教化世人的圖景,與之相對的,地面則用馬賽克鋪設出神明在地獄受苦的場景。沿會堂一週,擺設著不同形態,不同姿勢的雕像,但相同的是它們的臉目皆是空白。
雕像象徵著神明所化身的聖人:老嫗佝僂著身子,雙手託著燃燒的蠟燭置於胸前;戰士雙手執劍橫陳肩側,宣誓戰鬥;牧羊人手撫羔羊的頭,迎回迷途者;母親懷抱嬰孩,仁慈與愛同在;莊稼漢手捧麥穗,豐收的象徵……
他們進入會堂時,八位身著紅色法衣的樞機主教們悉數到場。待教宗在高臺長桌邊站定,所有樞機主教起立。“願神明與我們同在。”所有人作祈禱狀唸誦道。
樞機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直到夜間禱時過後才結束。期間與會的樞機主教們不是沉默就是在激烈地爭吵,抑或是爭吵後臉紅耳赤地沉默,但會議始終圍繞著一個主題,即該如何解決釘刺島的問題。
基於聖堂騎士團無法再繼續應戰的事實,教會亟需解決武裝力量的補充,而托缽修會的貧窮兄弟會即是解決的方案。這也是教宗提出的意見,即讓貧窮兄弟會抵禦諾恩人的侵襲。然而聖赦院的伯爾納樞機主教與烏爾班樞機主教卻竭力反對。
托缽修會倡導苦修,其會規的主要內容,即拋棄家庭和財產,過清貧的生活,除祈禱外,終身致力於濟貧、佈道工作。在幾百年前,當時還未進行樞機改革,時任教宗本格維一世——即流浪的本格維——因不忍卒視世間的苦難,遂希望透過苦修,將神明的恩澤傳播、佈施於那些遭受苦難的人,於是建立了托缽修會。而為了與那些殘暴的領主、貴族抗爭,樞機主教則需要自己的武裝,貧窮兄弟會便是在此背景下創立。
隨著苦修的精神在統一王國與北方王國被宣揚,越來越多的貧窮者加入兄弟會,更有放棄自己家產領地的騎士選擇加入,到現在兄弟會已達到近萬人,騎士接近一千人。與高貴而神聖的聖堂騎士團不同,貧窮兄弟會的騎士沒有華麗的盔甲武器,但對神明的極端虔誠和敬畏卻是聖堂騎士團所無有的。
伯爾納與烏爾班兩位樞機主教管理著現今的托缽修會,他們堅持苦修,這從他們此時身上穿著的漿洗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