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車緩緩地爬上皮伊塔安高丘。車輪隆隆,馬蹄嘚嘚,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為即將降生的維克梅特子嗣慶生的歡快樂曲。
阿莎偷偷地從輿車簾布的窄縫中向外窺視,一匹一匹高頭駿馬,一位一位英勇騎士在甬道兩側逡巡檢視。
“停下!”一位身披金色披風的騎士突然厲聲喝道。
隨著希比克一陣籲聲,輿車應聲靜止。
輿車後方的簾布被掀開時,一道強光自車外照入輿車之中,刺得阿莎眼睛生疼,連忙用手臂遮住了臉龐。
“下來!”金披風騎士雄渾的聲音足以震懾車上的每一個人。
希比克從車頭下來後,此時正站在金披風騎士的身後。他向坐在輿車中的人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紛紛跳下車去。
當狄洛夫扶著銀鈴最後離開輿車時,金披風騎士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銀鈴身上,嚇得小男孩都快要哭出來了。
“裡面是什麼?”金披風騎士指了指輿車上的木箱,冷冰冰地詢問道。
“爵士大人,我們是財政大臣萊寧根大人邀請來的雜戲班,為親王殿下的宴會獻上表演。”希比克自如地應答道,“木箱中放著的自然是我們表演需要用到的道具與服裝。”
“雜戲班?”金披風騎士斜睨了眼希比克,似乎確信了他的話語,可下一刻他又將目光投向了銀鈴,而此時他的眼神卻滿是懷疑。“這小子也是來表演的?”
“大人,你別看他只有這麼一點大,可他的嗓子好著呢。他能哼唱好些曲子,而且遠比那些欺世盜名的歌手要唱得好。”侏儒耐心地解釋著,“大人,是否要讓他為您哼唱一句……”
“罷了。”金披風騎士擺了擺手,“進入城堡以後,把他看管好,別讓他到處亂跑,免得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是,大人。”希比克恭敬地欠身道。
“現在把那些板條箱開啟,我們要檢查裡面的東西。”騎士向他身後的另外兩名守衛打了個招呼後,自己先走開了。
“如您所願,大人。”希比克爬上輿車內,當著兩名守衛一一開啟板條箱。
待他們檢查完畢後,輿車繼續上路。原本幾尺寬的甬道,在前方迅速擴張,仿若一個建設在山腰上的廣場。但即便如此,眼下依舊被各式的馬車、轎子、輿輦所擠滿,其間亦有身著全副盔甲,披著不同顏色披風的騎士,手擎紋章旗,等待著龐大的人群收束成一條涓涓細流,然後湧入新王堡。
“那就是新王堡?”阿莎偷偷地往輿車外瞄了一眼,不禁發出感嘆。眼前城堡的高牆遮天蔽日,即便離它還有數百碼的距離,依然需要仰起頭來觀望。
待得阿莎探盡高牆,便看到一團團黑煙自城牆的另一端飄出。“裡面發生了什麼?”她忍不住問道,“著火了嗎?”
回答她的是坐在輿車前方車轅上的希比克。“那是在烹烤食物的炊煙。”他說,“要知道,參加宴會的賓客足有千人之多,一場宴會得喝掉數百桶的酒,吃掉數十頭牛,還有不計其數的乳酪、麵包以及洋蔥等等。”
這些東西足夠讓我吃上好幾年的時間,阿莎倏地想起了以前在家裡與父親生活的場景。他們甚少能吃上牛肉,乳酪也不多,大多數的日子裡,他們只有麵包與一些醃製的魚乾。父親極少飲酒,只是每當要出海捕魚的前一天,他會喝上一杯,以為自己的出海壯行。他曾經說過:‘海父會懲罰那些醉醺醺的漁夫,但亦會嘉獎那些勇敢的人。我並不勇敢,但也想得到那些嘉獎,所以需要藉助酒的力量來激發勇氣。’她趕忙收起自己的思緒,如果再想下去,她覺得自己會哭出來,那時候希比克一定會發火,這會耽誤表演。
輿車一點一點向前挪動,仿若緩慢爬行的海龜,甚至連海龜都不如,後者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