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後的晴天,陽光分外明媚。朔風吹拂,漣起界河的陣陣浪濤。胖小姐號以它輕盈的身姿在遼闊的河面上乘風破浪,滿帆前行。
羅薩站在船首,春月的風依舊刺骨冰寒,卻有一種莫名的愜意。他向來不是一個耐寒之人,因他生來便是星辰群島人,一個來自炎熱島嶼的人,北方的嚴寒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但隨著來到統一王國的次數增長,他也漸漸地開始習慣於冰與雪,習慣於用毛皮與火焰為自己帶來溫暖。然而此刻他卻並非因這寒風而享受,只是因為他離開了混亂的當陽城,讓他一直懸著的心安然落地。
“大人。”此時,拉沃伊船長也走上了船首甲板,他向羅薩打招呼道。
“船長閣下。”羅薩輕鬆地回道,“統一王國人都說春月之雪帶來死亡。但看吶,大雪過後的陽光又讓人充滿了活力。”
“是啊,大人。”拉沃伊船長看上去憂心忡忡,“眼下界河有風有浪,我們能迅速地離開沿河而下,然後進入到風暴海。可是在此之前……”
“你是在擔心釘刺島,擔心諾恩人的長船會突然出現在河面上來進行劫掠?”羅薩隱隱猜到了船長的擔憂。
“大人明鑑。”船長花白的鬍鬚隨著他的下頷微微抖動著,又或者是因為風吹過的原因,“作為胖小姐號的船長,我需要為這艘船和船上的水手及乘客的安全考慮。”
“我明白,拉沃伊船長。”羅薩向他保證道,“但你勿需擔心,教會已經將釘刺島收復,他們此刻正在忙於重建。要知道對他們來說,多耽誤一天,就意味著少收一天的通行稅。至於你說的諾恩人,他們已經被趕出了界河,從北方王國傳來訊息,沿海城鎮依然在受他們的劫掠,但他們的活動範圍大概都已經縮回了北方。而我們一出界河則將航向南方,進入風暴海,被諾恩人劫掠的可能性並不大。”
拉沃伊船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船長閣下,今天已經是在界河上的兩天了,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入風暴海?”羅薩將話題轉移開道。
船長抬頭望了眼鼓脹的風帆,又望向前方河面上諸多的船影。“依照現在的速度,再過三天我們就能看到釘刺島了。只是……”
拉沃伊言猶未盡,羅薩不明所以。“只是?”他側過臉望向站在他身邊的船長。
老船長猶疑片刻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大人,請恕我直言。如今胖小姐號在界河上能如此快速地航行,是因為其負重只有平時的四分之一,這確實能讓它在界河上遙遙領先其他的貨船、商船。可一旦進入風暴海,當它要面對巨大的浪濤,甚至是風暴時,卻存在著諸多隱患。”
在海上行商數十年的羅薩,自然能明白拉沃伊的意思,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理由。他有些不安地從口袋中掏出銅星,然後讓其在指間翻騰、跳轉。
在本尼迪克大主教死亡後,原本有望談定的糧食交易被擱置,甚至新任大主教決定不再對外出售,而是要將這些糧食貯藏起來。羅薩得知這個訊息後,第一時間去尋找那個在比武大會期間主動來與他交談的修士,可在暗中詢問了一眾修士後,他們都給出了相同的回答,即不認識羅薩口中所描述的這個修士。
羅薩感到疑惑,是因為新任大主教將原來大主教的僕人進行絕罰,使得一眾修士對此緘口,還是說那個禿頂的修士並非真正的修士,而是有人偽裝。如果是前者,那是教會內部的鬥爭;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個偽裝的禿頂修士意欲何為?
當然,聰敏的羅薩並未讓自己陷入到不可自拔的絕望之中。他反應迅速,立即從當陽城的市場上購買了數百石的糧食,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相比於原本要從教會手中收購的數量,遠遠不夠。況且即便羅薩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但市面上糧食的價格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