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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詭鎮疑雲

"丁家鎮……"

林雲軒抬頭望向鎮口的牌坊,斑駁的朱漆上,"丁家鎮"三個字依稀可辨,牌坊下零星散落著幾片枯黃的落葉,在暮色中打著旋兒。

"總算是到了。"司予卸下小葉紫檀藥箱時,青緞衣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間三道暗紫勒痕,木箱挾著風聲拋來,林雲軒下意識慌忙接住,只覺得手臂一沉,險些沒站穩。

目光掃過街道兩側:與杏花村的死寂不同,這裡至少還能看到零星的行人。只是那些人都低著頭匆匆而過,偶爾有目光相接,也是迅速避開。沿街的店鋪大多緊閉,唯有幾面褪色的幌子在晚風中無力地搖曳。

雖說看起來有些蕭條,但相比於杏花村一帶的瘟疫橫行、滿目瘡痍,這裡至少看起來已經是正常得多。空氣中沒有那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街道上也沒有橫陳的屍體,只有幾縷炊煙從遠處的屋頂升起,帶著一絲人間的煙火氣。

長街兩側零星晃動著人影,挎著竹籃的老嫗佝僂如蝦米,與挑著柴擔的樵夫擦肩而過時,兩人都默契地偏開頭。褪成灰白的酒幌在暮色中招搖,臨街的棺材鋪突然"吱呀"闔上門板,驚得簷下烏鴉撲稜稜飛起。

“掌櫃的,來四間房!”

櫃檯後,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正懶洋洋地擦拭著櫃檯。他穿著一件油漬斑斑的褐色短褂,腰間繫著一條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圍裙。聽到喊聲,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泛著油光的圓臉,兩撇八字鬍隨著笑容翹起。

"哎喲,可算來客人了!"掌櫃的連忙放下抹布,油膩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四位是吧?樓上請,樓上請!"

樓梯發出吱呀的響聲,掌櫃的提著一盞油燈走在前面,昏黃的燈光在狹窄的樓梯間搖曳,映照出牆上斑駁的痕跡,自來熟般的問道:"您四位是打哪來啊?"

"杏"林雲軒剛要開口。

"揚州。"舟奕淡淡答道,同時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林雲軒會意,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揚州?那可不算近啊!"掌櫃的推開一扇房門,一股黴味混合著油膩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油燈在八仙桌上投下搖晃的光斑,掌櫃用袖口抹著桌沿陳年油漬:"您四位能全須全尾過來,可見那勞什子瘟疫純屬扯淡!"他腰間銅鑰匙串撞得叮噹亂響,唾沫星子濺在燈罩上,"前些日子更夫都不敢巡夜,上月連棺材鋪都閉門謝客,您說可笑不可笑?"

林雲軒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格螭紋。銅鏽蹭在指腹,卻擦不淨記憶裡漫天飛舞的招魂幡——紙錢粘在浸血的井沿,白髮老嫗抱著襁褓蜷在門洞,襁褓裡伸出的青紫小手還攥著半塊杏花糕。

掌櫃的嘆了口氣,掏出一塊油膩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我那跑堂的和廚子都被這傳言嚇得跑回了老家,如今這店就我一人了。各位客官若是想吃點什麼,怕是小店沒辦法提供了。灶臺都冷了好些天了,連個生火的人都沒有。不過對面就是家麵館,雖說味道一般,但好歹能填飽肚子,您幾位若是不嫌棄,可去那吃食。"

"無妨。"舟奕淡淡道,"我們自帶了乾糧。"

掌櫃的聞言,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肥肉微微抖了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無非是些鎮上的瑣事,語氣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最後,他提著那盞油燈,腳步沉重地下了樓,油燈的光影在樓梯間搖曳,漸漸消失在昏暗的拐角處。

一夜過後,晨光熹微,林雲軒推開窗戶,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帶著清晨特有的溼潤與清新。丁家鎮的街道上依舊冷冷清清,只有幾隻麻雀在青石板路上跳躍覓食,偶爾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林雲軒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晨風拂過面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