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被指親附張說,要調任外官,“不耐離愁”的他乾脆表請罷官,當然未遂,而是改任洪州都督,又轉任桂州刺史、嶺南道按察使。
開元十九年第三度入京後,張九齡執掌宰相權柄,可是到開元二十五年便被降職擔任荊州大都督府長史。
他的心思,一直在帝國的中樞,可是卻屢屢被打發到天南海北之地,真正能實現政治抱負的時間少之又少。(可即便如此,外派期間仍然做過“開大庾嶺”這種功在千秋的大事。)
如此苦悶、鬱郁不得志的人生,可不要“盡日嬌啼倚畫樓”嗎?
讀者覺得“嬌啼”有辱先賢,實際上這也與他《感遇》組詩中的章句相呼應:
“飛沉理自隔,何所慰吾誠?”(其二)
“浩嘆楊朱子,徒然泣路岐。”(其三)
“可以薦嘉客,奈何阻重深!”(其七)
“永日徒離憂,臨風懷蹇修!”(其八)
“抱影吟中夜,誰聞此嘆息!”(其九)
“冥冥愁不見,耿耿徒緘憶。
……
白雲在南山,日暮長太息。”(其十)
“朝陽鳳安在,日暮蟬獨悲。
……
天壤一何異,幽嘿臥簾帷。”(十二)
光是這組詩裡,張丞相在去職之後,就不知道長嘆、憂愁、悲泣過多少回!
可是即便是哭泣,那也不是一個弱者無助的哭泣,而是為國家殫精竭慮三十餘載的老臣的英雄淚!
鄰舍女兒競相笑——
當真只是鄰居無知女孩子的嘲笑嗎?
不是的。
當初與張丞相最接近的人是誰?
奸相李林甫啊!
當初中書令張九齡、侍中裴耀卿、李林甫同時拜相,三人之中,不論權利還是資歷,李林甫都遜一籌,只能居於第三的位置。因此,李林甫在喜登相位之餘,不免心懷歉憾,憤憤不平。以後的君臣決裂,這位“口蜜腹劍”“性陰密,忍誅殺”李丞相居功至偉。等到張九齡身死萬里之外,李丞相未免喜笑顏開,同時彈冠相慶的,免不了他的那些黨羽狗腿,大家在一塊自然競相“得意地笑”了!
至於最後一句“奴家半月不梳頭”,字面意思自然是“女為悅己者容”,沒有心愛的人在,梳妝打扮也沒有意義,同時也是使用了《詩經·衛風·伯兮》中“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的典故。
借“不梳頭”的“首如飛蓬”,含蓄的表達後面“願言思伯,甘心首疾”的痛苦!
為了你啊,頭痛腦脹也心甘情願!
這方面有發言權的,自然是孟夫子。
《陪張丞相登當陽樓》、《陪張丞相自松滋江東泊渚宮》、《從張丞相遊南紀城獵戲贈裴迪張參軍》、《陪張丞相祠紫蓋山途經玉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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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詩作,全程記述了張丞相被貶荊州的始末,堪稱《張九齡暮年紀實》。
其中的心路歷程、情緒變化,也很意思。
在起初的詩作中,孟夫子對張丞相的到來歡欣鼓舞,認為不過是“三落三起”的又一次“磨礪”而已:
共理分荊國,招賢愧不材。
召南風更闡,丞相閣還開。
……
日下瞻歸翼,沙邊厭曝鰓。
佇聞宣室召,星象列三臺!”(《荊門上張丞相》)
把張丞相與皇帝的矛盾以為不過是小夫妻鬧矛盾,“冷卻一段時間不就床頭打架床尾和了嘛”!
所以你看他最後“佇聞宣室召,星象列三臺”極其樂觀,就好像張丞相剛到荊州,馬上李隆基就像漢文帝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