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植樹節那天,適逢校慶。班主任艾老師帶領四、五個學生在操場圍牆邊種樹,袁琰母親來校開家長會,用相機拍下了這次活動。朱叔也來了,在袁琰的要求下,她母親也為朱叔和周懷遠拍了一張合影,這張照片成了萍水相逢叔侄兩人終生紀念。
一晃二年。夏暑消盡,又到天涼好個秋。秋色靜美,但認為秋日勝春朝的人畢竟少數。更多人的感覺是寂寥、肅殺和惆悵。
就在思親佳節重陽那天,朱叔在鬧市裡瞥見了他堂兄陰鷙的後背上那座山雕一般聳起的雙肩。
第二天晚飯後,朱叔對周懷遠說:&ldo;有些事不得不對你說了。我本姓賴,無賴的賴。家在雲南。因不滿族中的事,離家出走多年。最近我發現了家裡人的蹤影,眼看逃不過去了。今天我去找了你們校長,付了你以後四年學費,委託他明年幫你找個高小繼續讀到畢業。屋頂鐵皮fèng裡還剩一點錢,你省著用也可以支撐幾年,你要堅持把小學唸完,不要辜負我的希望。讓你一人獨立生活早是早了點,但也沒有辦法。&rdo;
聽到這個訊息,就象天立刻要塌下來一樣,讓周懷遠無法接受。他說:&ldo;我不念書了,跟著你,你到哪裡我也到哪裡。&rdo;
朱叔說:&ldo;不行的。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你我緣份已盡,誰也無法挽回。一旦被他們抓住,隨時隨地都會殺了我,你跟著有害無益,白搭一條小命。聽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rdo;
周懷遠不再說什麼。第二天一早,他在學校門口等袁琰,對她說:&ldo;我朱叔要回雲南去,我必須跟著。今天特地來向你告別。&rdo;
袁琰著急地問:&ldo;那兒有多遠?什麼時候能回來?&rdo;
周懷遠說:&ldo;很遠很遠。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rdo;
袁琰一聽眼淚奪眶而出,呃吱呃吱地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懷遠說:&ldo;別哭別哭,終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rdo;
袁琰一邊哽咽一邊說:&ldo;你說話要算數,我會一直等你。我們拉勾勾。&rdo;
周懷遠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摸著鼻子,堅定地說:&ldo;當然算數。&rdo;於是兩人小手指勾住,繼而大拇指上翻,碰了一下,算是立誓為盟。平時做這個動作伴隨要有板有眼地說一句話:&ldo;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do;,今天兩人不愉快,這句話都在心裡默誦了。
周懷遠離開學校,曠課了。他遠遠地跟在朱叔後面,要看看來抓他的是些什麼人。當天並無異樣。入夜後剛有點迷迷糊糊睡著,被說話聲吵醒,睜眼一看,朱叔坐在炕上,炕前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高個四十多歲,另二個都只有二十出頭一點。
只聽高個說:&ldo;五弟,你看你這模樣,怎麼會變得如此蒼老,頭髮都花白了,是苦熬的還是化裝的。&rdo;
朱叔說:&ldo;廢話少說,你想怎樣?&rdo;
高個說:&ldo;老爺子吩咐,死活要見到你。你武功高過於我,誰死誰活還不好說。我雖然比你大一點,但你家是長房,我一向尊重。你好好配合,我們回雲南去。&rdo;說著,轉身對兩個年輕人說:&ldo;正明,正亮,路上小心侍候,不得對五少爺無禮。&rdo;
正明答:&ldo;是。二少爺放心。&rdo;
二少爺又說:&ldo;這幾年你東躲西藏,我們也同受風餐露宿之苦,何曾安穩過一天?這次見到了你,要是再讓你跑了,我們也就一輩子孤魂野鬼不得還鄉了。你是一條命,我們是三條呢。&rdo;
朱叔說:&ldo;好,我跟你們回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