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村長的這一句話,林雲軒瞬間呆愣在原地,整個人宛如被一道驚雷劈中,腦海中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響,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劇烈顫動。
雙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膝蓋一軟,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就在即將跌倒在地的瞬間,蘇翎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穩穩地扶住了他。
“軒兒,你、你振作點!”蘇翎緊緊攙扶著林雲軒的手臂,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與心疼。她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林雲軒努力穩住心神,可嘴唇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他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向村長,聲音沙啞而微弱,彷彿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般:“他們……他們是怎麼死的?”
村長苦笑一聲,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渾濁的眼中透出一絲無奈與悲涼。他搖了搖頭,嘆息道:“還能怎麼死的,天譴唄……唉,這十里八鄉的,大疫過後怕是活人已經十不存一了。”
“大疫?”林雲軒的腦海中猛然閃過先前路過的那個空村,荒草叢生,房屋破敗,死寂得令人心寒。而此刻,杏花村中的慘狀更是讓他心如刀絞。他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怎麼會突發瘟疫?官府就沒有派醫師過來管一管嗎?”
“官府?哈哈哈哈哈!”村長髮出一陣慘笑,笑聲中充滿了諷刺與絕望。他咧開嘴,露出那沒剩下幾顆的牙齒,臉上的皺紋像是刀刻般深刻。“他們不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榨乾骨頭喝骨髓就不錯了,怎麼會派人下來治疫?聽說北邊在打仗,今年要上交的糧食漲了整整一倍,光是能維持不餓死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雲軒聞言,心中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沉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目光掃過村中那些破敗的房屋,那些擺滿全村的漆黑棺材,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他的心臟。
“怎麼會這樣……”一旁的司予捂著嘴,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苦,臉色蒼白如紙,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王家的身份,並將其與眼前的慘狀聯絡到了一起。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難道……難道他們真的已經腐敗至此,連百姓的死活都完全不管了嗎?”
村長見司予幾欲落淚,無力地擺了擺手,聲音沙啞而疲憊:“哎,娃娃你哭啥,又不是你的錯。如今那池州城大門緊閉,更聽說州事早就已經跑到了別的地方去了,而我們這些村子自然就被當做了死地來看待。就連棺材,都是活下來的人趕製的,基本上是今天把人抬進去,明天自己被人抬進去。到現在,全村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了。”
林雲軒的雙眼幾乎失去了全部色彩,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所以……李叔、孫大娘,還有花花,他們全都死了……?”
村長緩緩抬起手,指向村中井口邊的幾口棺材:“老李和孫大娘就葬在那兒,只是花花那丫頭的屍身卻是不見了。”
“不見了?”林雲軒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激動與不安,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些許,“什麼意思?怎麼會不見了?”
村長嘆了口氣,渾濁的眼中透出一絲痛苦與迷茫:“如果沒記錯,那是大疫傳進村子的第九天。哪怕我們早早已經進行了封村處理,但還是沒防住。他們父女也是在這天染上了疫病,第二天便被人發現渾身僵硬如石,死在了家裡。”
說到這兒,老村長抬起粗糙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而林雲軒更是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如決堤般湧出,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記憶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那個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甜甜地叫著“雲軒哥”的小丫頭,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
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彷彿還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