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冷天寒,颯颯風聲捲過松枝,襯得道旁松柏特別的繁蕪。
溶月放慢腳步下了抄手遊廊,上了石階;順青磚甬道行去。交握的兩手,指腹不經意摸過食指的燙傷。起初的水泡破裂,現已恢復如初;仿若從未被傷過。
溶月想起御醫的的慎重,知道他是受命而來。腦中迅即閃過皇帝的臉,削瘦的顴骨常常沉著。讓人莫名就覺危險,像潛在暗處的獸,有超常的自信應付周遭,但往往又會出其不意……
腳步突地頓住,溶月心中緊怔。
不禁茫想;皇帝對她的出其不意,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他的硬骨冷血也有一線柔軟?
她腦中不由又想起自己和小傢伙之前的那番打趣;她竟調笑皇帝是野獸!是從時候起,自己如此大意,失了矜持的謹慎?
溶月驀地感覺侷促。
男女之間,有了關係與沒有關係,終究是不同概念、兩個立場。
即使最初,不過只是陌生人。
溶月邁進廚房,這次從餡料到揉麵,她都親歷親為。如此一來,做的速度就慢如蝸牛在爬。直到小傢伙睡醒尋來,她才開始包第一個金魚包。用刀切出尾、銀牙剔壓出魚尾紋路,再剪出腹鰭、拿小刀戳出魚眼魚鱗;搓小麵條做成魚嘴;一個形態逼真的面魚就做了出來。
溶月長吁口氣,算是大功告成。在旁看得眼都不眨的小傢伙,非常好奇她能做出這麼可愛的東西。當即就躍躍欲試嚷著也要做。
溶月笑望著他,指腹粘了麵粉,點在他額頭。小傢伙想起第一次和她玩泥巴,當即沾了麵粉,也要點她。對他的要求,溶月特別乾脆地蹲身,讓他隨便點。小傢伙卻特別顯得小心翼翼,比了又比,才輕點在她額頭正中。看著他親暱喜歡自己的神情,這數月相處的點滴似畫般滾過溶月腦海;她心中隨之掠過濃濃暖意。
如果有人此刻問她,這新生暖悅來自哪裡?
溶月會毫不猶豫作答,來自這個叫楨佑的小傢伙!與她,他是枚清香的果子,綴出意外的芬芳。
溶月突然淚盈於睫,卻不敢滴下。她忙轉頭回到案板前揉麵,揚聲吩咐桂嬤嬤給小傢伙淨手,讓他也來做個金魚包。
那有皇子做這些的道理?
桂嬤嬤對皇后這些隨心所欲的行為,很是反感。但她沒有否決的權利,尤其看著半春已經端了水盆過來,桂嬤嬤只得壓下怏怏,也上前挽袖伺候。
溶月和楨佑在廚房呆了整個下午,淘汰無數,精挑細選兩屜五種口味的點心。溶月只留了自己想吃的紅豆糯米餈,另外三種都讓小傢伙帶回去吃。
小傢伙磨磨蹭蹭不想回去,溶月眼看晚膳將至。皇帝沒說讓他搬回來,她如何擅作決定?
凡事有度,皇帝對她涉嫌冒犯的幾次行徑,雖是沒有表現厭怒,但並不表示他就會無限的寬容。之所以沒有,也是因為沒觸及皇帝底線。
溶月不能明知故犯!
決定再次得到肯定,表現便不會絲毫拖沓含糊。
溶月果斷讓萬春親自送大皇子回去,又俯身替他掩好紫貂雙螭紋斗篷,細細對他說父皇在等他用晚膳,不可讓等他的人失望之類的話。
楨佑聽完便也不再堅持磨蹭,乖巧點頭、乘了暖轎,由著大批宮侍護送回了瑞景軒。一行人剛到,留金就迎上前來行禮,面帶笑容忙道:
“大殿下!您可回來了,皇上正等著您呢。”
楨佑一聽,心中生急,忙邁步朝花廳跑去,桂嬤嬤見他跑的太快,忍不住在後面追喊:“大殿下,您慢點,別摔著!”
楨佑聞聲止步,回頭吩咐桂嬤嬤:“把母后做的點心帶過來!”
提著紅漆描金食奩的萬春聽到,兀的一愣。
連嬤嬤已快步回奔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