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怨,受天譴,上刀山,下油鍋,那是自作自受,只是害苦了可憐的池新荷。她把一顆聖潔的心交給了我,可我卻刀割錐扎,讓它處處添傷,時時流血。如今更是天河永隔,她想見我一面也不可得。我是這樣急切地想見到她,但又惶恐地想,可千萬別見到她。我如今已被人踩進屎坑裡,誰招惹了我,都會弄得一身比狗屎臭。就這樣,見與不見,在我頭腦裡展開拉鋸戰,她,她,她那張悲慼戚的淚水滾滾的臉,時時刻刻呈現在我眼前。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我只能白日淚眼望南山,晚上捶著胸脯吞聲泣,我真想一死了卻終生恨。
可是,就在我想找機會了卻自己百般痛苦的殘生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了。那是十一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伴著兇巴巴的打門聲,一個惡狠狠的呼叫聲,突然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開門!開門!竹海,快出來。有人居然要來看你這個死右派!”停了一下,他又自言自語地說,“我真不懂,罪囚還能走桃花運,天上居然降下仙女來看你!”
“竹海啊,這臭氣熏天的反省室裡,還有另外幾個臭男人,這不是與仙女談話的地方,那麼,你們就到二樓那間監督室去談吧!”另一個語氣較為柔和的人說。為了便於管理,學院把所有的學生右派都關在這幢樓房裡,監督室就是審問右派的地方,在二樓。
他們把我帶到監督室。前一向天雨陰冷,立冬後反而燥熱。監督室裡,幾隻飛蛾輪番向著明晃晃的電燈撲去,辦公桌上,除了雜亂地撒落著撲克牌外,還橫陳著許多飛蛾勇士的屍體。桌旁,一個身著荷綠色上衣、滿頭潑墨長髮的青年女子背對門口坐著。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池新荷,我就像飛蛾撲火那樣哭著撲過去,絕望地呼叫著:
“新荷呀!你怎麼要撞到這裡來?你知道嗎?這裡一團漆黑,是口大染缸,白的走進來,黑著滾出去。你從這裡回去後,你怎麼向那些虎視眈眈地瞧著你的人交代?天哪,你怎麼瞎了眼?竟然撞進了這個鬼地方!”
池新荷聞聲,急忙轉過來,抱著我的頭慟哭,接著用拳頭猛捶著我胸,怒氣衝衝地指責我:
“竹海啊竹海,兩個月來我給你寫了那麼多信,可你,可你就是沒回一句話,你你你,你的心真狠!”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夢 9喪盡天良,砍樹刨根暗中施毒計;飛蛾撲火,但期攜手同過奈何橋2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1:23 本章(。dushuhun。)字數:2981
“新荷呀,這是怎麼回事?我與過去一樣,每週寄出兩封信,怎麼,你都沒收到?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竹海莫名驚詫地說。
“竹海呀竹海,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還是學生會副主席,還想享有通訊自由的權力!明白地告訴你,如今已驗明證身,你是個頑固透頂的死右派,怙惡不悛的階級敵人。一言一行都受到革命人民的監控,你怎麼還能收到別人的來信?你好好的學生會副主席不當,偏要飛蛾撲火,當右派。”那個五大三粗、兇巴巴的學生又惡狠狠地說。接著他轉過臉來陰著眼睛瞧著池新和,陰陽怪氣地奚落她,“看你嫩皮細肉,似乎只要手指輕輕一點,皮就會被戳破,沒想到你的臉皮竟然這麼厚,連最鋒利的刺刀都捅不破。你知道嗎?如今與右派結了婚的都得離婚,你是未婚妻,又算哪根蔥!偏要飛蛾撲火來看他,真是淡乾魚放生,不知死活!”
“未婚妻?你弄錯了。我們是要好的同志、同事,清水淘白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不要混淆乾坤亂說話!”我聽他說新荷是我的未婚妻,心急了,趕緊反駁道。
“我亂說,你問問她,到底是我亂說,還是她胡說?”五大三粗的指著池新荷兇巴巴地說,“如今右派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