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望和劉松平談起生死來都好像已經看淡了許多——更何況,比起京城外面的世界來,他們的苦楚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了。
“留後……這年景,留後又是何必呢?拖著個孩子一起受苦嗎?那就不必了。再說了,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再續絃那不是拖累人嗎?”劉松平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好啦,別說我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吧?別跟我說找不到啊,現在湧到京畿四處的難民不知道有多少,好多人家求賣女兒而不得呢?你要是想找個渾家,叔給你找,保管找個又有姿容又懂持家的,怎麼樣?”
“我……我還早。”一說到自己,齊望的情緒頓時就低落了下來。
他訂了親的女孩家,在成親之前因為意外死去了,所以現在一直沒有再找。
“你看,你還不是一樣?”劉松平又取笑了他,然後拿起了另一個酒杯,遞給了齊望,“來,今天既然已經到了叔這兒,就別說這些喪氣的事情了,先喝兩杯酒吧!”
“好。”齊望接過了酒杯,一口就喝了個乾淨,好像要藉此來沖淡心中的鬱悶一樣。
確實沒有徐州的燒酒好喝……在徐州人打出旗號造反之前,他也是喝了好多回徐州燒酒的。
叔侄兩個就這樣你碰我,我碰你地悶聲喝酒,直到酒壺已經差不多快要見底、全身也熱騰了起來之後,齊望悶聲地問了起來。
“三叔,你看上面給我們安排的這個差事,是不是古怪了些啊?”
這個問題已經鬱積在他心中很久了,甚至可以說,今天他過來,其實就是為了這個事情的。
確實十分古怪。
就在不久之前,隨著天啟皇爺的駕崩,權傾天下魏忠賢魏公公一下子就倒了臺,朝廷上下在商議了許久之後得出了一個處罰的決定:將魏公公發配到鳳陽皇陵拘押。
要是在萬曆朝或者更加之前,這事倒也沒什麼,太監們不管再怎麼權勢熏天,也只不過是皇上的家奴而已,他想要發配到哪裡去就可以發配到哪裡。
可是如今看上去就古怪了——因為齊望知道,在不久之前,徐州人曾經兵臨北京城下,然後逼著天啟皇爺簽訂了一個和約,將鳳陽皇陵周邊的地區全割給了趙進那賊——當然,名義上還是給了點面子,不叫割讓。
所以,如果想要將魏忠賢拘進鳳陽皇陵,是要經過趙進那賊的控制區域的!
更為古怪的是,明明知道是這種情況,上面也只安排了兩個人負責押送。
那就是劉松平和齊望叔侄兩個。
我們不過是小小的小旗而已,真的能夠擔當這種重任嗎?年輕的齊望,在接到任務的那一刻,心裡就閃過了一絲疑惑。
“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的樣子,沒想到倒是有些心眼兒啊?”然而,和他的凝重不同,劉松平倒是輕鬆自在得多,仍舊不緊不慢地再喝了一杯酒,“怎麼,望哥兒,你這是怕了嗎?”
“怕……怎麼會?”齊望臉又是一紅,“沒錯,那些徐州賊子是窮兇極惡,但是我還真不怕他們,大不了……大不了也就是送了一條命而已,可是……可是你想啊,我們兩個人的性命是小事,要是耽誤了朝廷指派下來的任務可怎麼辦?”
“要沉住氣啊,小子,你能想到的問題朝廷能夠不知道?”劉松平還是微微笑著,“你放心吧,上面已經想到了。我們不是從京城直接下鳳陽的,而是沿著別的路線繞過去,南下不用經過趙進的控制區,等到了南直隸再往北,小心進入鳳陽地界兒。一路上我們會拿著碟文上路,沿途的官府都會照應我們的。”
聽到叔叔如此說,齊望總算稍稍放下了點兒心來。
“可……可就算是這樣,兩個人也太少了一點吧?”
“人少了才好呢!”劉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