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心裡一寒。
接著他細細打量,發現魏廣微確實也比幾個月前要瘦了很多,臉色也枯黃,顯然是已經病入沉痾了。
“這……這……”魏忠賢張開了口,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好頹然嘆了口氣,“顯伯,多保重啊!”
“現在學生已經是這幅模樣了,保重也好,不保重也罷,總歸是沒有什麼區別了。”魏廣微還是苦笑,“其實學生也沒覺得如何,人生自古誰無死?學生這一輩子已經考了進士,當了大臣,還蒙公公眷顧入了閣,這一輩子已經沒什麼遺憾的!”
接著,他微微垂下了視線,“只是……看著我等敗落後東林之人肆虐猖狂,心裡總是有些不忿。”
“這些東林小兒狂悖無禮,倒行逆施,現在縱使一時氣焰囂張,但是咱家料定會有事敗的那一天。你等只需要先小心熬過現今這段就可以了。”魏忠賢斬釘截鐵地說。
而後,他神色一緊,“不過,現在朝議洶洶,怕是有很多人在非議我等吧,你等想要躲過這段恐怕也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現在東林黨人正在四處反攻倒算,打壓政敵,我等曾經親附過公公的大臣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何日不在攻訐我等?天子現在正寵信他們,這些讒言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入了天子的耳了?我等怕很快就有殺身之禍啊!”
雖然他是口說我等,但是視線一直落在魏忠賢的身上,顯然不僅僅是說自己而已。
“顯伯,你恐怕還有別的話要說吧?就別藏著了,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跟咱家說話的啊?”魏忠賢心漸漸地沉了下去。“怎麼?你想跟咱家說,咱家現在也是命在旦夕?”
“這就算學生不說,公公還是能夠知道的吧?在東林諸公眼中,既然我等都容不下,那公公就肯定更加要除之而後快了。雖然學生現在已經被趕出了京城,但是朝堂當中畢竟還是有幾個故舊的,他們已經把訊息告訴學生了。”魏廣微還是苦笑,“公公現在的處置,朝堂上還是有不少人不滿意,一直在上書要求天子嚴懲公公,恐怕……恐怕天子興許真會改變主意!如果天子改變主意,那公公豈不是命在旦夕?”
在不經意當中,這個人說出了和魏廣微一樣的說辭,因而也同樣引起了魏忠賢心中的警惕。
他不會也和那個厲釗一樣,是另有所圖的吧?
“你說得不錯,咱家也自知自己危在旦夕。”因為心裡又起了戒備,所以他的語氣也平淡了許多,“想必顯伯有計策教我?”
“要說完全可以平安度過的計策,學生想不出來。”魏廣微搖了搖頭,顯然對目前的形勢十分不看好,“若是說要拼死一搏,死中求活,學生這裡有上中下三策……”
還是免不了那些文人謀士的臭脾氣,喜歡賣關子抖機靈啊……魏忠賢心裡搖了搖頭。
“好,上策是什麼?”
“上策……”魏廣微停頓了一下,留意了一下魏忠賢的神色,直到確定他在仔細傾聽之後,他繼續說了下去,“就是想辦法擺脫看守,投奔趙進!”
投奔趙進!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魏忠賢身體都顫抖了一下。
“你……”他抬起手來指著魏廣微,“你這是何意?”
“公公莫要驚慌!”魏廣微連忙抓住了他的手,以示安定,“若非是真心為了公公考慮,學生怎麼會跟公公說出這等話來?眼下天子和群臣都要謀害公公,天下之大,除了趙進那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成為公公的容身之處呢?”
“我……我與趙進那賊仇深似海,我跑過去他那裡,豈不是……豈不是羊入虎口!”魏忠賢覺得對方的提議有些荒謬。
“沒錯,確實很有危險,但是學生不是說過了嗎?現在左右不過是死,需要的只是死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