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佳;這些年,駙馬鬧的不像話,莫非皇上這是連帶的對侯爺也不滿起來……數念閃過,何伯已驚出一身溼汗。
何伯連忙應是急去,隨他腳步遠去,書房又歸寂靜。
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欞,打在青石地磚,折出孱弱的幽光,越發惹得啞寂的房間多了濃濃的壓抑。武毅侯閉上眼睛,心裡來回的翻煎著皇上口諭;人陷入沉思,皇上這是對兒子不滿,也是對他不滿!
當年的謀亂,雖沒兒子參與的明證;但所謂無風不起浪,連長公主都驚疑不去,更何況是皇上?皇上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當年他為一洗家族嫌疑,在討伐之戰,身先士卒、拼掉半條性命。
但,是就是;非就是非。
連他自己都明白,當年的先太子之死,蹊蹺頗多。大多隨從都命喪黃泉,唯有兒子毫髮無損。如此的結果又怎不令人心生猜疑?
如果兒子不是長公主駙馬,想來也不能還活著!
他戎馬半生,落到如今的虎落平陽。
子善是他唯一的兒子,這個家只能靠他,偏他如此不成器,如今更是紈絝無疑。和長公主更是離心離德,偏連個嫡孫都沒有……想到此處,武毅侯不由心酸。有陌生的潮溼滲出眼角,武毅侯第一次覺出蒼涼的無力。
門軸輕響,攪破壓抑寂靜;由幾個丫鬟攙扶著的王夫人緩步走了進來。
王夫人進門就見侯爺緊閉雙目,但她知他並不是真的睡著。想來是侯爺真的惱了自己?如此猜度,她心裡便有些不安。
王夫人斂神給丈夫行禮,由丫鬟攙扶半坐到丈夫榻前圓椅。她正想著措辭怎麼說,突見丈夫睜開眼,卻是雙目微紅,王夫人不由詫愕怔住。
武毅侯也不多看她,朝著何伯點頭示意。何伯得令後率眾丫鬟窸窣退出。
門被從外掩上,武毅侯這才把視線放到妻子的身上。見她正驚疑不定的望著自己,臉色比前幾日更見蒼弱。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而今這真是老來伴了,只是未免太淒涼。
念頭閃過,起初心裡對妻子的怨怪就去掉大半,他望著她瘦弱不少的身形,更是不忍。但又想,不能再視而不見;不能再由著她婦人之見。
拿定主意,武毅侯望著妻子的眼神就多了鄭重:“夫人,我知你不喜長公主這個兒媳,但她尚了子善為駙馬卻是毋容置疑的事實。這麼多年,你為子善操了很多心。但你不能把兒子的不成器怨怪到長公主身上。”
武毅侯說到此,看到妻子的眉角忽地挑起,不待她反駁,他就搶先沉道:“你的這些作為,對平常的兒媳婦無可厚非,但對公主那就是不敬。
子善他在當初的先太子事上,雖說沒明顯錯處,但落到別人眼中,難免有不義的嫌疑。而今呢?你這些作為傳揚出去,我們陳家,怕是又要落個不仁的名聲。這不仁不義的帽子一旦扣下來,我們陳家該怎麼辦?先不論別人,皇上呢?皇上會怎麼想?這些你難道也不顧了?”
“我,我……老爺您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子善他委屈呀!”
王夫人聽著丈夫言辭犀利的斥責,神情幾轉,錯愕的望著丈夫削瘦虛白的臉色,誠惶誠恐起來。可她腦海裡瞬間就浮現出兒子剛結婚那會,醉酒後的哭訴;那時她才知高高在上的公主媳婦根本就是個不貞的女人,心裡裝著別人,卻累兒子借酒澆愁。
兒子當時聲淚俱下的情景又清晰跳在腦中,揪得她的心既疼又恨。
這麼多年了,她忍辱負重、多番遮掩;也曾無數次的盼著公主能釋解心懷,回頭和兒子好好過日子。可無數次的失望,直到兒子變成如今的模樣。想到老爺這些年對她的眾多維護,甚至不惜重打兒子,差點害兒子丟掉性命。可恨老爺卻不知,害兒子成了如今模樣的正是那賢明在外的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