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唱了又停,鳥飛了又來,人冷了又熱。
縱使蝴蝶飛不出天涯,縱使終將經歷生老病死,縱使前途未卜,未知的驚恐也不夠把此時的甜夢侵擾。
兩個人的懷抱,肉體的銷魂,把纏綿滿足,也把暖熱壯大,賦予力量,即使沾塵的狼狽,即使凌亂的憔悴,也把擁有的光景喧囂。
鄢祝融把半裸的皇后包在披風裡,繼而抱在懷裡,頭頂的大片浮雲正在逐向奔走,像極了一場規模龐大的遷徙。
“是不是因為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
“怎麼一樣,他們是在偷情。”
“我們在身體力行、正大光明的體驗……”
“皇后除了胡說,還學會了大言不慚。”
“多好啊,以地為床,以天為被,以流雲和清風為見證,我們相遇,我們親熱,我們手牽手,我們走下去。”
“這是皇后新做的詩?”
“即興的,好聽嗎?”
“不知所云。”
“言不由衷。”
“……”
“鳥兒回家了,晝奶奶走了,黑爺爺來了,我們也回去吧?”
“皇后冷了?”
“溼露有寒氣,我捨不得我家祝融受涼。”
“皇后這麼貼心,還是你說的對,朕實在沒必要花錢多養人。”
“恭賀!”
“嗯?”
“就為君王這份英明,這大鄢朝實在值得受賀啊。”
“你啊……”
“皇上現在覺得,我是顆冠上的美珠,還是心上的寶貝。”
“不告訴你。”
“哎呀!”
溶月錯愕,“世事難料,連皇上都變幽默了。”
鄢祝融但笑不語,他看著懷中人像那雨露,也像那初雪,像那熱騰騰的夏,也像那涼颼颼的冬。
他看著她在稀薄光線下精緻的五官,他認為她一雙瑩瑩大眼美的無以倫比,他覺得她的人像這層層的歷揭,走過一日再一日,發現的真相,是心上熱起的一道壕溝,把獨一無二的她埋得愈發深邃。
鄢祝融心中突遭慨喟,何曾想過,他親手選的皇后,會帶來遠不能想象的潮起潮落;像是被溫水灌溉,他心陡然軟掉,眼眶驀然有些激動的虛弱。
鄢祝融看著墊腳踩他腳上的女人,露出豔麗也可愛的神情,他細細同自己心道;沒什麼因果,人不是假的,感覺不是假的,心不是假的,這因她而有的人間煙火,也不是假的。有她在身邊,手中的體溫,嘴邊的親吻,相伴的晝夜,才是真的。
他看到她,就想摸到她,她摸到她,還想看到她。
週而復始而又無止無盡,有鄢祝融解釋不清的神奇,無法表述的千言萬語中,還有他平靜心滿的無言。
鄢祝融久久不說話,他聽著她像不知疲倦的頑皮的孩子,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他井井有條,細緻而周到,把皇后的每寸衣衫都精確歸整。
鄢祝融牽著皇后走出激情所依的那株冷杉,因他臉上掛著一絲從未期待過的歡欣微笑,使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極微妙的變化,像一個除皺的額頭那麼生機勃勃,隱隱銜接審美的優雅,更多了賞心悅目的美。
他的皇后慧眼識珠,盯著他猶如新長的果實一般漂亮的晶瑩,連連讚歎把他誇了一路。那些話直白,好如太陽,偶爾的含蓄,也沾滿了旖旎像月桂中的月亮。
面熱心跳。
鄢祝融從不曾聽過這些,儘管心中歡喜,儘管表情鎮定,還是有不好意思爬上眉宇,好在日落的昏暗掩去了他少年似的窘切。
於是,鄢祝融便收斂情緒,一本正經的宣佈皇后;“這些都不能算入其中,今晚你還的給朕表演啞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