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嘉明有些頭痛,沈惟安的固執其實從來沒變過,只不過後來從顯性變成了隱性,他覺得自己其實也很有毛病,這麼多年非記掛著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直男,到底在做什麼?
沈惟安有什麼好的?
無非是在人生中佔據了最深刻的印象而已。
一瓶酒已經見了底,嶽嘉明自顧自又開了一瓶,也許是酒氣泛了上來,也許是覺得這糾結的一切根本沒有意義,他說:「不是朋友,那是什麼?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普通的朋友,有什麼區別?沈惟安,不是程度不同,本質上就會有區別的,沒有。」
友情就是友情,再深刻,長得再像愛情,它也不是。
這一點,他也是後來才明白。
這份深刻的友情他看得太重,以至於後來他們之間混入了越來越多的人和事,讓他難以接受,但沈惟安卻跟他走向了背面。
他在那越來越複雜的人際網之中,越來越覺得天地寬闊,他曾抱著嶽嘉明說「我也只有你了」,那句話十足真誠,可惜那樣彼此依偎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嶽嘉明親身體會了從「唯一」到「之一」,所以,「算是朋友」和「最好的朋友」,沒有區別。
沈惟安有些瞠目,嶽嘉明這話可謂十分不近人情,但某種程度上,又是因為他們足夠親近,他才講得這麼赤裸,這麼肆無忌憚。
事情已經過去太多年了,現在根本沒有糾結和清算的必要,嶽嘉明說完這些,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喝多了,去睡覺吧。」
他起身要走,沈惟安卻拉住他,睡衣是長袖,蓋住了沈惟安勾住的手腕,說:「如果你是在怪我,為什麼現在才說?」
嶽嘉明越發覺得自己多此一舉,站在那裡也不掙扎,說:「沒有,沈惟安,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這已經夠了。」
「那後來呢?後來就不是了?那現在又是什麼?」
嶽嘉明心底嘆氣,轉頭看著他:「是親人。」
感情的輕與重不會因為一個名稱就改變,沈惟安之於嶽嘉明,分量不容忽視。
高中以後,他們有過相處得很壞的日子,可這不會改變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裡的分量,就像現在,他們可以隨便套一個什麼關係,同事、搭檔、密友、同學,都無所謂,心裡知道對方是不一樣的。
起碼嶽嘉明知道。
「親人」兩個字極大地緩和了沈惟安的焦躁,他鬆開了手,然而嶽嘉明給了他另一個重磅打擊:「沈惟安,我近期會離開公司。」
連「可能」兩個字都沒有,「會離開」根本是一個通知。
沈惟安愣住:「為什麼?」
上次嶽嘉明就說過,你給我點時間我考慮考慮,他根本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之前還可以說因為沈鳴玉掌管公司不夠成熟,現在沈惟安親自掌管,嶽嘉明覺得他任務已盡。
況且,他還有另一個更充分的理由,他說:「我媽病了,我得去照顧她。」
「阿姨怎麼了?」沈惟安問。
嶽嘉明屈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頭,說:「腦子裡發現腫瘤,近期會安排手術。」
這話讓沈惟安也緊張起來,問說:「良性的嗎?醫生怎麼說?」
嶽嘉明搖頭:「無法確定,手術後才知道。」
意識到這一回是真的沒理由再讓嶽嘉明留下,沈惟安只得同意,說:「你先去照顧阿姨,公司的事情不用擔心。」
「嗯,」嶽嘉明長長的睫毛在幽暗的光線中投下斜長的暗影,他把話說得更明白:「我媽的病情如果不樂觀,我可能會一直待在那邊,照顧她也好,處理她公司的事情也好,恐怕一時半不會回來,這幾天我會向董事會和你提出辭呈,物色新的財務官的事情,你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