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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噢,傑科,”他母親意識到朱麗葉正望著她,緊張地說:“——我怎麼能忘呢?”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是X離開本市的前夕。

是他在綜合樓辦公室待的最後一天,是作為貝爾實驗中心SPE專案地區檢察官員的最後一天,是在該市另一頭離女人的寓所大約四英里以外的住房裡度過的最後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就有大卡車來收拾他的東西,搬到俄亥俄州克利夫蘭市去——X被提拔為貝爾實驗中心克利夫蘭分部SPE專案一個更大的實驗室主任,他非常引以為豪,急著赴任。

這些使女人蒙受侮辱的訊息不是由X告訴她的,也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可她到底還是知道了。傑科憑著探聽機密非同凡響的能力,也從她那裡打聽到了這個訊息。

幾個星期以來,傑科一直用手肘推著她說:“你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蕩婦。一定要讓他把日子一天一天地從日曆上劃掉。”

那是月底最後的一個星期五。這一天女人思緒紛亂,如雲團翻滾,如四月的暴風驟雨陣陣撲來,頭腦如醉似醒,昏昏沉沉。女人企圖集中精力工作,因為這畢竟是她的公事,她的外界生活,她的年華在工作中消逝,如同本世紀的歲月,越來越短,漸漸走到盡頭。並非走到她這代人佯裝相信的烈焰騰騰的世界末日,但必然要走到頭。是的,要結束,在日曆上要翻開一個新紀元。在這個新紀元中,一切新的、年輕的、生氣勃勃的、飢渴的人和事將迫不及待地取代我們這些老人和舊事物。到2000年傑科才二十歲:他已經是下個世紀的人了。

她希望他沒有這麼快就把她忘記了。

心裡一陣衝動,她往X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他的辦公室在另一座大樓,在幾條曲徑、幾道電梯、幾個死衚衕以外——但秘書也許聽出了她的聲音,告訴她說X“不在”。女人道了謝,沒有留話就輕輕地掛了電話。在過去的二十四個月,打了無數電話都沒有迴音,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再留任何口信。

二十四個月!有這麼久嗎?

難以容忍的時段,X背叛的時段!

實際上,女人心裡十分清楚,X早在他們的孩子誕生之前就如此殘酷無情地和她斬斷了一切聯絡;關係破裂後的時間比他們相愛的時間還要長。起初X還有歉意,有內疚,或者看起來有內疚的神情。當然他曾主動提出付錢給她打胎,並且出手大方,為了擺脫她(和傑科,還在子宮裡的傑科),答應給的錢數目越來越高;但是女人拒絕了。她說我愛你。我們的愛情把一個生命帶到這個世界,我們可不敢把他消滅,這你是知道的。可X似乎聽不進去,就連子宮裡存在的那個東西都慫恿她:對!對!就這樣!就這樣說下去,那個畜生非聽不可!促使她不停地說下去,他也沒有為她話語裡激烈而神秘的感情所動搖。

他不聽。他跟過去那些男人一樣,大發雷霆,乾脆和她一刀兩斷。不同的是,女人現在懷了孕,而她不打算做流產——子宮裡那個存在不允許她那樣做。我想要生出來,我要陽光,我要一張真正能開口的嘴,他媽的,你這個畜生,誰也別想擋我的路。事情真的是這樣,或者說變成了事實。X聽不見他的孩子迫切的話,也不能誘使他把耳朵貼到女人的肚腹上,安撫她一下,感觸一下腹中的生命,神奇的生命,不能忽略的生命。X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說:“聽著,我真的十分抱歉,我們不能做朋友嗎?”又說:“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很深的誤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感到十分遺憾。”又不耐煩地說:“請你別再打擾我,好不好?這樣我們兩人都很尷尬。”還說:“真討厭,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當這個孩子的父親,所以別來煩我。”最後女人一打來電話,他就掛了。在貝爾,一見她走過來他就躲開;她相信他一定和主任商量過,真的重新安排了上班時間,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