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山野,村莊。
鳥雀掠過層疊的山,竹筏漂過狹長的河。
老鄧頭坐在石板上,望了眼罩著薄霧的層層梯田,咂吧了口旱菸,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
年上五十的他,感覺自己戀愛了。
說來慚愧,五十出頭,除卻那些小娃娃,自己在村裡竟都算年輕人了。
年輕時大傢伙都出去打工,家母重病,自己只好守著,順帶繼承下阿爸的技術。
這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村裡年輕人越來越少,老人也越來越少,不是被接進城住大房子,就是接進土裡住小房子。
城裡好啊,城裡好。
自己沒出息,一輩子討不到個媳婦兒,也沒見過世面,倒是經常聽別人說城裡好。
雖然總聽些偶爾回村的人嘮叨什麼“錢難掙,屎難吃”的,但他尋思,再差能有這裡差嗎?
看看欣兒那丫頭,多水靈,一看就是城裡人。
不過想到這裡,他的想法又糾結起來。
城裡,真那麼好嗎?
他只覺得最近村裡越來越熱鬧了。
尤其是欣兒那樣的年輕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據說欣兒上一次回來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但他總覺著印象裡沒見過她。
也興許是自己真的老了吧,女大十八變,認不出來也正常。
但每逢欣兒一口一個叫他鄧伯,他心裡就跟抹了蜜一樣。
只是這蜜越嘗越不對勁。
“鄧伯!你怎麼在這兒坐著,小心風吹著傷身體!
還有這煙有什麼好抽的,我不是從我哥那給你偷了包煙過來嘛,怎麼不抽那個?”
老鄧頭正想著煩心事,一陣輕靈悅耳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讓他忍不住嗆了幾口煙:
“咳!咳——欣丫頭,你這是要嚇死我不是!”
老鄧頭轉頭,入目還是那個不施粉黛,眼裡帶笑的姑娘,讓他忍不住起身保持了點距離。
按理說他早該過了臉紅心跳的年紀,這幾十年來也不是沒見過回鄉的女人。
但唯獨這張臉越看越覺著順眼,越想越盼著見面。
似是怕氣氛尷尬,老鄧頭又咳了幾聲,隨口找了個話茬:
“我說欣丫頭,你跑大老遠過來做什麼?村子離這可是有幾里地嘞。”
“這不是剛去陪我哥釣魚嘛,誰成想車出問題了,一時半會兒怕是修不好。
我就留他在那搗鼓唄,自己先回來了,反正幾里地也不算遠。”
話罷,少女突然展顏一笑,把衛衣口袋裡的手背到身後,盯著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老鄧頭:
“這不剛好遇到鄧伯,我這裡有兩樣好東西,你要不要猜猜是什麼?猜對了有獎品哦!”
老鄧頭支支吾吾兩下,連忙擺手拒絕道:
“這這這……有什麼好猜的,我這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沒玩過你們年輕人的東西。”
“別掃興嘛,猜一下,快,你就說左手右手,一點都不難啦!”
“哎呀你這丫頭真的是……”
“左手右手?”
“那,左手?”
“噹噹噹當!猜錯啦,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鑰匙扣做參與獎,以資鼓勵!”
老鄧頭眼看欣丫頭往自己滿是繭子的手裡塞了一個掛飾,看著那白皙手掌一觸即分,心頭忍不住一顫。
這鑰匙扣是隻白貓……他記得以前有年輕人回村,管這叫什麼……嘿嘍開提?
雖然他用不著這東西,但還是小心地把鑰匙扣揣到兜裡,又摸出了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方塊遞到欣兒眼前:
“欣丫頭,一路走過來累著了吧,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