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宜的臉色一直不是太好。這是自然的,他又不是傻子,我若是他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表現得這麼明顯,他一向就不是這麼容易挫敗的人………想到這裡,我有些情不自禁的張了張口,………可我想對他說什麼呢?
他突然側頭看著我,目光炯炯:“別說對不起,雖然我還不完全清楚,但是,我理解。”然後他笑了,神色也變得婉轉多了,“機會難得,胡宜先謝過東方保薦了。”
這話說得並不讓人安心。什麼叫做‘我理解’,他真的理解麼?
“胡宜,我相信你不會掉下去的。”我不知道我的話裡有多少力度,因為連我自己都感覺不到,只是聽了他的話便很想這麼回而已,我想讓他更明白一點。
不過看樣子,他比我想像得還要清明很多。
我們沒再說什麼,接著就有很多人都過來給他進酒,說些榮賀、恭喜什麼的。這些都是必要的繁文縟節,想越過去都難,他在頃刻間攀上了一個扶搖直上的桅杆,相應的,下面很快就會聚集一大群或倚他或抬他的人。
可誰都清楚世事無常,根本沒有一錘定音的事情,這不過是一朝榮辱罷了。結局與否恐怕也只有當事者自己才會在意,………或者根本意識不到………
直到今天,我還清晰的記憶著……五年前我第一次出征前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的盛宴,那時候我也喝了好多杯賀酒,而且還興奮了整整一夜,都沒有醉的………,真是又痴又傻。
“來,東方,我敬你一杯,恭喜你榮降參軍。”
我微笑著把酒吞進去,“自修,你是今晚唯一一個向我進酒的人。”說出比對方更令自己尷尬的話語竟是這麼的自然,我都不曉得我是怎麼做到的。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可以趾高氣揚的人………是我。
他像是終於發怒了一般把酒杯裡的酒水一甩,然後將臉湊得很近,並且以一種傾壓的姿勢貼著我:“東方,在你眼裡………”他沒有說完,而是撇了眼一旁的胡宜,然後又轉回目光對著我,竟有些惋惜的說:“你在把他往火坑裡推。”
“是,我知道。”
“你不吃驚?……咦,你知道?”
“你看我像不知道的樣子麼?”我小聲道,同時也扭頭看向那邊被拉去接連灌酒的胡宜。………不錯,就是這樣,一切都在我或編織或回顧的想像當中進展,分毫無差。………
胡宜,我也想看看你是如何淪陷到無力自拔的地步,或者想看看聰明如你是如何從表面輝煌實則毒辣的烈火中脫身出來,或者想看著你和我一樣從高藐的山峰跌到谷底,想看那種同我一樣慘烈的倒影,或想從你身上也找到我尋不著的出路,我想看那或美麗或殘酷的一瞬間,我想…………我瘋狂的想像。………
多麼完美,無論哪一種結局都是我拭目以待的。
“你還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以為這樣就能滅了我?真是愚蠢。東方,我再敬你,我們來日方長。……也願你日後不會後悔。”自修再度舉杯,彷彿已在我身上看到了悲傷的影子般笑得高深而殘酷。
他明明輸了一局,卻像是贏家一樣,………讓人感到懷疑又恐懼。
可我無論如何都不後悔走這一步,我只是想自救而已。而這,……參軍。這僅僅只是第一步,等我穩固了自己,你們,你們這些一再耍弄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什麼夢想什麼感情統統都是假的!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足夠的餘力。
………
不知什麼時候自修已經離開,胡宜卻走到我身旁:
“我會做給你看,讓你知道我的下場並不會比你好,如果你非要個證明不可,如果你非要這樣才能感到安慰………”
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