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倚正好能把恭格喇布坦與八旗兵勇熱火朝天的比試場景盡收眼底,才隱約有些明瞭皇帝召她走這一趟似乎另有用意。 待在皇帳門口偶遇策稜後,原本?的七分?猜測已變成十分?篤定?。 “阿瑪這是選中了策稜。”容淖瞭然道。 皇帝為她規劃的‘康莊大道’是透過控制‘額駙’來掌控漠北,皇帝既已選定?策稜,那?勢必會在她與策稜之間多費些心思。 不說把他們撮合成‘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妻,起碼明面上得讓她改了橫眉冷對的態度,平和相?處,如此?她才能更好的取信於策稜,方便?日後行事。 若容淖所料不差,皇帝本?意是打算讓她一觀策稜校場鬥武,氣蓋蒼梧雲的蓬勃英姿後,趁熱打鐵再安排她與策稜在皇帳‘偶遇’,由皇帝在二人中間調和,軟化她對策稜的排斥態度。 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姍姍來遲,錯過了校場內威風凜凜的策稜,反倒是陰差陽錯撞見策稜一身狼狽相?。 而?策稜顯然也沒領會到?皇帝的良苦用心,穿著在校場打鬥後的破爛衣袍徑直前來面聖,粗糙愚鈍。 容淖直白道出好奇,“為何是他?” 策稜與恭格喇布坦為一母同胞的‘黃金家族’嫡脈,一長一幼。 古來宗法雖以嫡長為大宗,但?蒙古當地亦有么子守家的傳統,現如今的漠南蒙古科爾沁部旗主王爺這一支便?是么子襲爵。 再加上蒙古民風粗狂崇武,權利傳承與伏屍鮮血撇不清干係,並不單以出身定?尊卑,父子兄弟反目廝殺實乃常事,勝者為王。 簡而?言之,策稜與恭格喇布坦都具備被清廷扶持入主漠北的先決條件。 但?因?收服漠北一系事關重大,皇帝為保萬無一失,甚至不惜花費十餘年時間精力,或明或暗從能力、忠誠、秉性、野心及各方面耐心考量這兄弟二人。 所以多年來,皇帝只肯預設六公主與漠北有娃娃親,卻從不點明到?底策稜兄弟二人中,到?底誰才是未來的六額駙。 皇帝在兄弟二人中衡量考校十一年,未下定?論,斷然不會毫無緣故突然擇定?策稜。 聰明人說話?,口舌簡省。 皇帝笑?吟吟拿起高几上滴答輕響的西洋鍾隨手擺弄,算是預設容淖的話?。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說道兩句陳年往事也無妨。來,小六坐下說話?。”皇帝半倚在虎皮氈毯上,皇帳穹頂的天光被透光格架分?割成規矩的稜形,他慢條斯理再度開口。 “當年噶爾丹挑起漠北戰亂,打得漠北蒙古闔族猶如喪家之犬,舉旗降清。其中心思活絡,直奔京師意謀朝廷傾偏助力的漠北王族並非只有策稜兄弟二人。但?最終,朕力排眾議,只留下了年歲尚幼,聲名不顯的策稜兄弟。其中因?由,朕從未敞亮明言,以至甚囂塵上,議論紛紛數載。” 皇帝換了個倚坐姿勢,不知想起什麼?,哼哧笑?開,“所謂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因?由,實則不過是為一支箭,一柄刀,不值一提罷了。偏那?起子人心腸多彎繞,硬給朕扯出了無數稀奇古怪的由頭。若非有你與漠北的婚事在,策稜兄弟兩都快被編排成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脈了。” “一支箭,一柄刀。”容淖從皇帝的拉拉雜雜的閒話?裡,抓住重點,不解反問,“此?為何意?” “初見策稜兄弟之時,朕領著太子及幾位阿哥正在西山巡營。林中鳥獸約摸是被八旗騎射練兵的大動靜驚散了,一隻紅狐慌不擇路衝出叢林,一頭扎入營地,朕與太子同時彎弓搭箭,射殺紅狐。其餘阿哥大臣見狀,皆不敢出箭搶奪爭鋒。” “狐貴皮毛,損者下乘——朕之箭為戮其左目,太子之箭意戮其右目。然,太子出手略有偏失,眼看那?箭要貫狐耳,電光火石間,只見凌空一支遠箭,凜然碰撞,規正了太子箭矢行跡,紅狐左右雙目俱傷,抽搐倒地。遠箭則深深沒入紅狐足前一厘泥中。” “那?支遠箭,正是出自年幼的策稜弓臂。” “這……”容淖神情古怪,難得流露出幾分?真切訝異,一言難盡的追問,“他如何善後應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