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略微出神的目光,沉聲道:「我幫不上你的忙。你真擔心的話可以換房子,再請個專業的保鏢。」
「妙計啊周警官。」她挑起一側唇角,語調似笑,彷彿又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這麼好的主意你怎麼沒早說?早說的話我是不是就不用叨擾你這麼久了?」
周覲川無言以對。
「所以你今天才說的原因,不是你幫不上我——」她側頭看他一眼,笑道,「而是我沒有幫助到你,對吧?」
氣氛似有一瞬尷尬。雖然兩個人的關係的確始於各取所需,但像這樣攤開了在桌面上互相講出來,還是有悖於周覲川從小接受的含蓄中式教育。
他眸光微頓,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不是。」
時櫟拿起來一個小巧的紅色禮盒,漫不經心笑了下:「那是?」
她掀開盒子,裡面是個做工精巧的胸針,看起來價值應該不菲,但她只是看一眼就又合上扔一邊去了。
周覲川沉默看著她手上的動作,隔了許久抬起頭,最後說:「你就當是這個吧。」
兩人同時沉默了片刻,她手裡動作沒停,平靜問他:「你決定了?」
「嗯。」
「好。」
眼前的人沒有再糾纏追問,似乎坦然接受了這個說辭,以及他的決定。
這副反應也在周覲川的意料之中。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可能是真正的現實遠比想像平淡得多。
她握著水杯喝了一小口,轉過臉來看向他:「你今天生氣了嗎?」
他含糊答:「還好。」
她放回杯子,身體放鬆地往後靠,抿起嘴唇一笑:「你沒有當場發火就是在路上醞釀回來就把我攆出去是吧?」
見她彷彿絲毫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心情,他原本有些繃著的情緒也跟著慢慢輕鬆下來:「是啊。」
「那剛才在停車場說讓我走的話也是真心的了?」她託著下巴絮絮道,笑著自嘲,「只不過我單方面會錯意了——你當時是不是害怕極了?就怕今晚再怎麼說我都不當真?」
他垂眸看著她臉上的淡淡笑意,半晌沒有說話。
「你同事那邊估計你明天要好好解釋下。他也很搞笑,還全程陪著我演。」
周覲川別開視線:「我還解釋得清嗎?」
「你行得端坐得正嘛不是。」時櫟手臂擱在沙發上,臉埋在上面笑了聲,「看到睡著的貌美女明星都坐懷不亂安穩如山,一點也沒有偷吻的打算,你怕什麼?」
大抵是凡事蓋上離別兩個字後都無端多了層濾鏡,也可能是兩個人都想到這是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氛圍難得輕鬆一次,周覲川被她的措辭說得忍不住低笑了下,破天荒回了一句:「怕貌美女明星醒了之後自作多情胡攪蠻纏。」
時櫟自然抓緊了機會揶揄他:「可真難見你笑一次啊周隊長,這是離別的禮物嗎?別叫我以後回憶起你來的時候臉都是板著的?」
周覲川聽言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偶然。他是臨時決意,她卻接受得這麼痛快,像她一貫的風格一樣,灑脫又隨意。那一瞬間他先是感到輕鬆,隨即有種漫漫的空蕩感從心底的某個角落拔地而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期待什麼。
身側的人繼續自顧自地感慨:「不過,你真的是我認識的活得最緊繃的一個人。」
「我住過來一個多月,你起碼有二十天是沉著臉到家的。你改改吧,我都要跟著你喪了,以後你老婆天天對著你怎麼受得了。」
周覲川看著她的臉,長久沒有回應。
她等了半晌無聲,在他腿上推了一把,又補上數落:「還有就是別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