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看著面前的人,眼裡暗沉沉一振。
這個結論她從來沒有聽過,卻又莫名熟悉得詭異。
她看著桌上滾著的茶壺,恍惚想起三年前一次同行聚餐時,大家偶然聊起來李輕的事,有個前輩喝了幾杯酒,意味深長道:「那些人啊……警察都敢弄死,何況是個女學生。」
桌上的人都起鬨讓他再往下來點更勁爆的,但他是微醺,還沒喝多,呵呵笑著舉起杯子把話躲過去了。
彼時她還沒有聯想太多。直到當晚回家之後,周覲川說起來江行在發現宋臨的定位。她聽後有一瞬的晃神,腦袋裡突然閃現出聚餐時那句話,那是她第一次將這兩件事聯絡到一起。
第二天上班時她讓祁也給那人發資訊。他們都是廣院畢業的,以前還在週年校慶上一起喝過酒:「師兄,昨天晚上那半句話,是兩年前栩州那個臥底嗎?」
十分鐘後,對方回了個笑臉,看起來別有深意。
她抱著胳膊坐在工位上若有所思。祁也收起來手機,調侃她:「看你腦子也不像太靈光的樣子,這是昨晚回去你家警官佈置給你的?」
她搖搖頭,有些心不在焉:「跟他沒關係。」
她根本沒打算跟他說。她有私心。
這只是酒桌上的一句八卦,雖然以說話人的資歷來說可信度很高,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證據,而且事關宋臨,他如果知道了肯定會不顧一切追著封氏去查,她擔心他危險。
當時她也猶豫過,但她想他應該用不了太久就能找到確鑿的證據,不想這一晃就是三年時間。
陶染從回憶裡回過神來。面前的人適時開口:「你去跟秦枳聊聊吧。畢竟她曾經想過找你們說出來。」
她輕輕點頭,對方又道:「接下來再有什麼資訊的話,可以先跟我們聯絡。」
陶染聽懂他的潛臺詞。如果在從前,她大概會嗆他一句「我是成年人我有判斷能力」,但如今物是人非,她靜默半晌,最後應了聲:「好。」
從茶館出來,兩人沿著臺階下來的小道往大路上走。
晚冬的夜還餘下些凜冽。這裡所處不是主幹道,車輛行人都很少,街邊路燈昏黃,在夜色裡發出暗色的光暈。
他們在路口道別,腳步剛停下來,一道刺目的強烈白光突然朝著兩個人的方向筆直照過來。
兩人同時下意識拿手擋住別過臉躲開。一切都迅速得完全來不及反應,一片睜不開眼的恍然如白晝的強光下,周覲川聽到瞬間近在咫尺的巨大汽車引擎聲,緊接著是一聲劇烈的撞擊,以及一聲尖叫。
他全身的血液瞬時僵固凝住。
黑色車輛疾馳離開。夜色幽暗依舊,照不亮地上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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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130,呼吸25,血壓——」
「……左側頭部外出血,進行加壓包紮——」
「……流血過多,通知血庫準備——」
「她是a型血。」角落裡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開口。
醫生從匆忙中抬起眼皮瞟過去:「你是家屬?」
「不是。只是朋友。」
「那你認不認識她的家屬?趕緊通知過來!」
救護車呼嘯著開進醫院大門。車頂的深藍色燈光打在緊跟在擔架車後的男人身上,他俊冷的臉色忽明忽暗,一片深寒。
他一路匆匆跟著擔架車直至推進急救室,看著門上的指示燈亮起來,在門前杵了半天,才往後退了兩步,無力靠到牆上,許久之後,重新抬起臉,眼底從面無表情到一瞬恍惚,最終定格在幾步之外的椅子上。
夜晚急救室外的走廊格外寂靜,但是有人。
棕色的木頭長椅上坐著個身型纖細的年輕女子,長發柔順,妝容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