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
“哦,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阿團逼近容嬤嬤,聲音壓得極低:“少拿《女則》《女戒》那一套東西壓我,你只管教明面上的禮儀,我心裡怎麼想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放聰明點,你好,我也好。”說完退後兩步,笑魘如花,道:“上回嬤嬤教的如何下轎,我還沒學好呢,往後還是要麻煩嬤嬤多指導。”
說罷行了個標準的蹲福,容嬤嬤手腳僵硬,一時竟沒來得及側身避開。好容易順過氣來,阿團已經一手撈起溼漉漉的髮尾,扭著小屁股出去了。
門外銀燭正在和兩個三等小丫鬟糾纏,銀燭手指頭戳得赤霞腦門都紅了:“說你傻你還真楞,立在外頭當石頭呢?怎麼就不知道請老爺、夫人來?”
赤霞囁嚅道:“姑娘沒說啊……”銀燭怒氣衝衝地撥開她:“戳一戳,動一動,就你這樣的,除了咱們姑娘,看誰還愛用!”
一旁的紅蕖壯起膽子,兩步趕在銀燭前頭,展開手臂攔住她:“姑娘沒發話,誰也不許把西廂的事往外傳!銀燭姐姐,你是前頭來的,難道不比我們記得牢?”
銀燭都氣笑了:“好你個小蹄子,翅膀硬了,連我都敢攔了?那能一樣嗎?姑娘要是吃了虧,我看你們哪個擔待得起!”
硃砂若是在之前遇上這種事,一早躲了。可竇媽媽近來狠狠整頓了西廂一番,她不敢再遇上好事往前衝,遇上麻煩往後躲,兩邊看了看,站在銀燭身側,堆笑道:“畫屏姐姐已經去尋竇媽媽,想來一會兒就回來了。”又衝紅蕖兇道:“銀燭姐姐想做什麼自然是有道理的,輪得到你有二話?”
“吵什麼呢?”阿團推門而出,聽得半半截截的,幾個丫鬟立刻垂手站直了,不敢再拉拉扯扯。
“姑娘!”銀燭一聲驚呼,撲過來急道:“頭髮還滴水呢,怎麼就出來了?仔細吹了風,回頭要偏頭痛了。”一摸背後,衣裳全溼透了。
“我去小哥那邊擦吧。”夜風一吹,阿團不免打了個寒顫。她也不進屋,往廊下避風的地方縮了縮,掃過邊上的三個小丫鬟,隨口挑了一個吩咐道:“紅蕖,進去把我的斗篷拿出來。”
紅蕖忽然被點名,激動地抬起頭,眼睛水亮,飛速應了一聲,一頭扎進屋裡,出來時仍興奮地渾身打顫。容嬤嬤跟在她身後出來,神色晦暗。
阿團裹上斗篷,不在意地揮揮手:“天兒也晚了,嬤嬤回去歇著吧。紅蕖跟我去小哥那兒,銀燭找身乾淨衣裳出來,一會兒拿到東廂。”
東廂一邊亮著明晃晃的燈燭,阿團估摸著鄭昂這個時間該在寫大字,便沒有過去打擾,熟門熟路地摸到鄭晏屋裡,卻見鄭晏身邊的大丫鬟白露愁眉苦臉地立在門邊,見了阿團如見了救星般,催著阿團進去。
阿團一頭霧水地走進去,鄭晏背對門口盤腿坐在軟榻上,面前的小炕桌上燃著一盞油燈。鄭晏左手拿著銅鏡,右手不停地揉眼睛。
“怎麼了?”阿團蹬鞋上榻,抓住他的手,問道:“眼睛裡進東西了?別揉啊,我給你吹吹。”
“沒有。”鄭晏掙開她往後縮,他越縮,阿團湊得越近,終於一個屁股墩從軟榻上栽下來。
“小哥,你沒事吧?哎呀,你躲什麼啊?”阿團又氣又急,連忙把他拉起來。鄭晏倒是沒摔疼,他湊近阿團的臉,鼻尖對鼻尖地看了半響,忽然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愁道:“你的睫毛也長,怎麼我的這麼短呢?”
阿團忽然醒悟:“你剛才……是拔睫毛呢?”她哈哈大笑:“這不是揠苗助長嗎?”
鄭晏氣哼哼的:“你不就是因為表哥睫毛長,才喜歡錶哥的嗎?”
“我……”阿團剛想說,表哥帥得毫無瑕疵,才不止睫毛長一個優點,又怕打擊到鄭晏。仔細回憶了一下,背地裡發花痴的時候,似乎的確感慨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