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絡腮鬍須,滿臉的風塵血汗,濃眉下卻有一對與他高顴挺鼻不太相稱的漂亮眼睛。身上的戰袍佈滿血和泥草,驚訝之下,眼神仍是那麼堅定清醒冷靜。看樣子二三十歲年紀,不大。
張繡腆著臉囂張的道:“烏桓狗,還鬼叫不鬼叫啦,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蹋頓是能聽得懂漢語的,他厲聲道:“你是誰?報上名來——”話還沒說完,就覺得頸後冒出一陣涼風,這次他防備著呢,知道又是有人偷襲,身子在馬背上一伏,勁風從耳根劃過。蹋頓氣極了,聲嘶力竭的喊著:“漢人都不是英雄好漢,卑鄙無恥。”一邊回身砍出一刀。
刀身與悍槍撞在一起,鏗鏘的金屬聲響過之後,蹋頓再次全身一震,麻痺的感覺從指尖滲透到雙臂,蔓延全身。張繡大笑一聲,縱馬挺槍直取蹋頓咽喉,鐵槍夾裹這勁風,像一道烏黑的閃電般刺向蹋頓。我這裡配合張繡,同一時間裡悍槍橫掃,想讓蹋頓顧此失彼。兩人合力務必要把他斬於馬下。蹋頓有武略,並非弱者,大刀展開前後封擋,雖然險象環生,但勉強逃過一劫。張繡大怒,這烏桓狗還挺難對付。他一槍接著一槍,急若狂風,快如閃電,槍槍都是石破天驚,招招都是拼命,就像個潑婦,從氣勢上徹底壓倒了蹋頓。
我一看挺好,張繡的潑婦神功,還挺管用,蹋頓頂不住了。於是我也來個有樣學樣,也像潑婦一樣,拼命的在他左側進擊,連張繡都看的咂舌,心想二公子好像和他有殺父之仇,怎麼比我還瘋。蹋頓心裡也在想,至於這麼拼命嗎?看這兩位的樣子,簡直就像是我殺過他全家一樣,我有嗎?他想不起來了,原因是殺的漢人太多,沒做過具體的統計,一時還很難調查清楚。蹋頓在兩個潑婦加瘋子的攻擊下,刀法逐漸散亂,胸前門戶已經大開。
萬分緊急的關頭,蹋頓的親兵終於是發現了主子性命危急,開始不顧一切的過來護主。數十個人,分成兩路,一路砍我,一路去砍張繡。我和張繡,立即揮槍自保,斬殺親兵,蹋頓壓力一輕,緩過一口氣來,累的差點虛脫過去。看著一個個忠勇的親兵,在我和張繡的搶下殞命,蹋頓心裡那個感動喲,就甭提了。他霹靂般大吼一聲:“給我砍死這兩個漢狗。”然後縱馬向河中殺去——跑了。
烏桓兵響應大單于的號召,拼命地過來砍‘漢狗’,砍著砍著就覺的不對,怎麼單于的狼旗不見了。回頭一看,原來到了河中央了。啊,單于跑了。正在猛砍計程車兵們,大驚失色,顧不得殺敵,拼命地跟在大單于身後——撤退。我和張繡,揮軍尾隨銜接著追殺,周倉的弓箭兵又開始向河中放箭,密集的箭矢,足以趕上傾盆暴雨,撲撲撲撲的掉入河中,插在烏桓兵的身體上。烏桓兵射死的淹死的踩死的下水前被砍死的,還有嚇死的哭死的,不計其數。蹋頓渡過淩河之後清點一下,發現少了一半。有計程車兵殺的太猛,竟然下水追殺。被我一頓鳴金叫了回來。張繡看蹋頓帶殘兵渡河,勒馬過來道:“公子,不如乘勝殺過河去,直搗柳城。”我搖頭道:“那有那麼容易,你看,烏桓人的精銳騎兵還在岸邊嚴陣以待,根本沒有動彈。一萬名騎兵弓弩手已經在左右兩翼雁翅排開,只等著我軍過河呢。這個樓班——”我看了一眼,高踞馬上,巋然不動的樓班道:“這個樓班並不簡單——”
張繡道:“現在怎麼辦?”烏桓兵活著的都已經渡過淩河,周倉也停止攢射,向這邊望來,等待下一步指示。
蹋頓渡河後停也不停,全軍調轉馬頭,向後賓士,停在十里外沿河下寨。我笑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照田先生說的,後撤三十里,誘使敵人過河決戰。”張繡的笨腦袋閃過一絲靈光道:“人家剛吃了虧,怎麼還肯過河決戰,那沒用。”我笑道:“有用,有用,如果他們知道我軍主帥陣前病故,一定信以為真,過河決戰的。”張繡猛然間想起來了,傻笑道:“對了,我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