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張潦草的字條:我看見你了。這不是佈雷斯韋爾發來的,它來自法國或是別的地方。另外,這條訊息發來才沒多久,那個巫師就重新出現殺人放火,這絕對不是巧合。
本又向左一轉,跑過公共草場,來到科頓山腳下。離開波士頓並非易事,這個小鎮坐落在一個半島上,和大陸間由一道地峽相連‐‐它有個很恰當的名字&ldo;頸隘&rdo;。佈雷斯韋爾所要做的,就是在那裡守株待兔。
他試圖集中精神,從情感和幻象的旋渦中理出些頭緒,制定個計劃;好讓自己得救,讓詹姆斯活過來,讓一切重回正規。這個計劃一下子清晰起來,至少部分如此。關鍵是戴爾先生的小船,他幾天前用過的這艘船,會幫他離開波士頓,至少可以給他思考的時間。本的腳步已經帶著他走向正確的方向‐‐繞過山坡,順著鹽沼向山後的巴頓角跑去。
法國人的狗又開始吠叫,就像那天他頭一回被佈雷斯韋爾威脅時一樣。這是種令人膽寒的狂暴叫聲,幾乎不像狗叫。在他頭頂的樹木枝椏中,北美夜鷹的啼鳴與犬吠交相呼應,向為鉛灰雲朵著色的最後一縷日光告別,迎來那無星無月的夜幕。而最可怕的是遠處‐‐希望真的是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本拉緊詹姆斯的大衣,一隻手抓著他的儀器,拼命向前跑。形勢危急,根據本的估算,在他跑到戴爾先生的小碼頭之前就會被佈雷斯韋爾攆上。要不從洛克斯巴里鹽沼走,那地方馬匹肯定進不去?而且黑燈瞎火的,在這片鹽沼裡也許可以藏身。
當然更有被溺死的可能。
或者往西山斷崖方向跑?本略微改變了一點逃跑的方向。從城市逃進周圍的荒野突然變成了一個蠢主意。但現在為時已晚。他只能寄希望於,佈雷斯韋爾對這片人跡罕至的地區還不如他了解得多。
身後的犬吠聲越來越響,本喘著粗氣跑上燈塔山和科頓山之間的巖脊。到了山頂上,一股小風從無邊無際的海面拂來,沖向班傑明,把他擁入懷中。快逃,它似乎在催促,快逃。
一聲馬嘶響起。本衝下山坡,朝鹽沼跑去,昏暗陰沉的鐵灰色泥水坑佔據了他的視野。
身後的馬蹄聲更響了。本跑過一片谷地,爬上西山的緩坡。他往後瞟了一眼,正看到馬和騎士印在天空中的黑影。桔黃色的鬼火在他們周圍來回飛舞,畫成一道道弧線。
&ldo;班傑明?富蘭克林!&rdo;佈雷斯韋爾高聲喝道。
本覺得自己不可能跑得更快了,但他確實是飛一般衝上山坡。跑到懸崖前,他低頭望向黑色的虛無。本遲疑片刻,感覺肺裡好像著了火,腳底下往看不見的斷崖邊蹭了蹭。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傻裡傻氣地提著那個儀器。
閃電打在他身邊,先是一道亮光,隨後一陣噪音炸開,就好像兩塊木板在他耳朵裡拍在一起。他後脖頸上寒毛倒豎,熱浪隨後席捲而來。本尖叫一聲,搖晃兩下,跪在地上。馬蹄聲在他身後嘎然而至,本慢慢站起來,向後轉去。
佈雷斯韋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距離不到十步遠。他的電漿槍對準班傑明,槍尖還閃著紅光。
佈雷斯韋爾咯咯笑出聲。&ldo;有些孩子真是無藥可救了。&rdo;他的雙眸在帽簷下閃著精光,可能是反射著四下飛舞的磷光霧火。
&ldo;你殺了詹姆斯。&rdo;本吃驚地發現自己的語氣居然如此強硬。
&ldo;人早晚難逃一死,&rdo;佈雷斯韋爾通情達理地說,&ldo;不過,要不是他運氣不佳,有個不聽話的小兄弟,倒也可能活到壽終正寢的時候。&rdo;
&ldo;我恨你,&rdo;本吼道,&ldo;你有什麼權利去&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