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太實誠，說話都不會拐個彎兒‐‐周居翰心裡好笑，有心逗逗她：&ldo;該不會是你故意藏了起來吧?&rdo;

聽了這句話，她才像是炸毛了，猝然轉身，漲紅著臉瞪著他：&ldo;我沒有藏!我為什麼要藏?我為什麼要……&rdo;

她的話忽然像被生生掐斷，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戲謔。

頭頂老化的白熾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周居翰踩著拖鞋，在冰冷的瓷磚地上慢慢走近他。兩個人之間‐‐只剩下毫釐了。

她聽到他輕輕地說：&ldo;你想我留下來?&rdo;

張小檀的心跳漏了一拍，沒有應話。

周居翰：&ldo;嗯?&rdo;

那一聲尾音挑起來，像觸電般擊中了她的心臟，帶起一陣陣難以言說的酥麻。她抿了抿嘴唇，不說話。

窗外雨聲密佈，室內卻格外安靜。

半晌，周居翰在沙發裡坐了。張小檀轉身去了廚房，給他倒了一杯茶。

兩個人挨著坐著沙發裡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古怪。周居翰慢慢地吹著茶麵兒，忽然問她：&ldo;最近在做什麼專案?&rdo;

&ldo;就是以前那些，高分子材料聚合啊熱分析什麼的。&rdo;

&ldo;沒有別的?&rdo;

&ldo;有時也和醫藥實驗室那些同學探討一下。&rdo;

&ldo;材料還有醫藥有關係?&rdo;

&ldo;算是吧。有，有時也沒有。&rdo;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周居翰笑了一下，很輕很輕。張小檀的身體頓時繃緊了，大氣都不敢出。

她沒有回頭，但是側臉上火辣辣的，分明地感覺道有一道視線一直膠著在她臉上。

過了很久，他終於忍不住回了一次頭。

他果然在看她，眼神很直接。

他今天穿了件衛衣，下身是淺灰色的運動褲，牛筋收腰的，因為上衣有些短，腰上的收拉繩從衣角下露出了半截。

不穿大衣的他，身體健壯，肩膀寬闊有力，很舒展地伸直了雙腿，一直延伸到臺幾下。

他的目光掃過她臉頰，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

&ldo;最近很累?&rdo;

&ldo;……沒。&rdo;

&ldo;有點兒乾裂。&rdo;他伸手要摸她的唇，驚得她忙側頭躲開。

那手指就這樣擦過了她的臉頰，帶起一陣微微麻癢的戰慄。周居翰望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把手收了回去。

他閉了閉眼睛，問她：&ldo;有煙嗎?&rdo;

張小檀：&ldo;……我不抽菸。&rdo;她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目光沒避。她咬了咬牙，&ldo;樓下有小賣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rdo;

往常，他是隻抽部隊特供的煙的。這會兒，他忽然沒有那麼多講究了。這會兒，他只想來點兒什麼，煙也好，酒也好。

&ldo;雲煙最好。&rdo;

張小檀和他到了個招呼，拿了錢就去了門外。等待的時候，周居翰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不大的房子，裝修也挺簡陋的，不過被她收拾地特別乾淨，牆壁上掛著她自個兒畫的油畫，有一副是《梵谷的星空》。

他站起來，走過去，將手覆蓋在上面。

外面雨聲陣陣，噼裡啪啦像敲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