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種津津的鮮明。花蕊造型的路燈還沒有熄滅,渾黃的光暈在迷漫的大霧裡影影憧憧。他舒起兩臂做了幾下闊胸運動,深深地吸著水潤的空氣。感覺到肺部滋潤了,就從衣兜裡摸出煙來吸。雖然天氣很冷,可這冷,絕不同於關外的寒徹,伊河冬季的山風是針扎樣刺骨的。他在濛濛迷霧裡履著蜿蜒的小路,將莊園走了一遍。踏在這故鄉的土地上,一股類似血緣樣的親切柔情在胸間漾蕩。如今這桃園全變了,小時候記憶裡的依稀模樣全沒有了。再過些年,真不知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可這些,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多麼想再回到從前呵,唉,但是不可能了,即使是身體回到了老家,可這心靈,還能回到從前麼?老大院已經一分為二,一半成了參謀學院,另一半是石建新他們軍的軍部了。六九年,老父被派到伊河三支兩軍,八步校解散的時候,就近調到了伊河軍分割槽。八五年,老父退下來之前,自己也調到了伊河的預備役師。九五年,老人家結束了一生的戎馬生涯走了。九七年,跟隨老爸轉戰了大半個中國的母親也隨他去了,只把自己的兩個孩子留在了伊河。轉眼間,自己都45了,人生已經走過大半了。就像是覆蓋在時間上的一塊布,掀開來,才發現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那麼多,可兒時的那些往事,卻清晰的像昨天,這苦短的人生,是人在支配還是命運在支配?換句話說,是人自己在主宰自己,還是社會在主宰人?……
邊和平一面慢慢走著,一面有滋有味的由遠及近、由近及遠地回憶著。就像這迷天大霧,分明是看見的,可卻看不透,明明是漫在眼前的,可卻抓不住,只能用心思感覺,用智慧想像。
今天一定要去老大院看看,看看還能不能找到自己曾經住過的家,那從前的校官宿舍還在不在?還有,那八一小學還有嗎?省軍區也得去一趟,拜見一下老首長,和他們好好談談。他又用手機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告訴趙靜沒什麼事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去了。
邊和平遛了一小時,回到了南座16號。他不知大家起來了沒有?試著用手推門,是虛掩著的,便想開個玩笑,用嘴吹個起床號——嘀地哩噠——噠嘀哩噠——天都亮了趕快起床,可想想還有一個女士,就沒好意思把這個玩笑作出來。去衛生間洗漱了,便上樓去檢視這些朋友們為什麼還這麼安靜?一上樓,正好遇見剛從臥室裡走出來的符曼華,便衝她笑笑,說:“早上好!”符曼華矜持地攏一下頭髮,也衝他點頭笑笑:“你早起了?”“是呀,我都轉一大圈了。”邊和平說,“去洗臉吧,水挺熱的。”邊和平各屋看了看,老哥兒幾個都還睡著,只有建國不在。就推醒了還在矇頭睡著的尚榮,問:“老三哪去了?”邢尚榮搖晃搖晃腦袋,沙著嗓子說:“走了。”“走了?”“他說去醫院陪陪他父親,讓我轉告大夥,謝謝兄弟們的關心,改日一定報謝。”邊和平嘟囔一句,“這傢伙,走也不打個招呼!”又想,人家老父重病在床,也是情理之中嘛,就對厚嘴唇說:“快起吧,都七點多了,一會王強和呂剛就過來了,咱們還有好多活動呢。”
老轉買回了早點,大家就開始吃早餐,議說今天的活動安排。一致的是一定要去大院看看,大頭也說,不管怎麼講那也算是咱們的老家了,正應了那句老話,“少小離家老大回”,可下半句是什麼他卻說不出來了。符曼華就告訴他是“鄉音難改鬢毛衰”。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大頭說,反正咱們生在一年,長在一處,又是同一個班的老老朋友了,一起去老大院舊地重遊,要比一個人去有意思多了。大家連連點頭稱是。老六說,去完了大院,中午我在桃園飯店擺一桌,昨天人不全,今天要重新聚宴。符曼華就笑他,你有倆錢就燒包的了不得了。老六翹起鬍子說,有錢這時不燒啥時燒喔?!全燒光了我都心甘情願!大家就笑他牛皮。老轉對了大家揭老六的底,說你們別看他這會兒慷慨大方,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