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四指尖還殘留著星砂灼燒的刺痛,晨光裡飄落的星蝶卻已消散無蹤。她望著皇城方向,北斗杓柄投下的光斑正在宮牆上游移,像某種詭秘的暗號。
“姑娘可聽說過熒惑守心?“霸王突然開口,斬星刀在他掌心化作星屑飄散,“當年始皇帝焚書坑儒,就是為鎮壓星髓石引來的災厄。“
阿黃變回黃狗躍上殘垣,尾巴掃過焦土時竟帶起一串星火:“皇城地脈裡埋著九鼎殘片,昨夜子時北斗移位,怕是有人動了鎮壓之物。“
三人踏入皇城時正值日蝕,青石板路上投下二十八道星影。梁小四頸間星紋突然發燙,她看見朱雀大街兩側的槐樹正在褪去表皮,露出青銅質地的樹幹——每棵樹幹都嵌著拳頭大的星髓石,組成覆蓋全城的渾天儀陣。
“當心!“霸王猛地拽開梁小四。她方才站立的位置裂開星淵,數百隻青灰色手臂正抓著童屍攀爬而出。這些孩童心口都嵌著破碎的星髓石碎片,吟誦的《度厄經》卻變成了招魂咒。
阿黃炸毛躍起,在空中化作三丈長的朱雀幻影。火羽掃過之處,童屍竟融化成星砂,在地面匯成血河流向皇宮。梁小四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鎏金瞳孔裡映出驚人景象——整座皇城正在褪去磚瓦,顯露出青銅澆築的觀星臺本體。
“這不是人間城池。“霸王拔刀斬斷襲來的星索,刀鋒與青銅地面擦出紫電,“我們站在初代星晷的晷面上!“
震耳欲聾的齒輪咬合聲突然響起,七十二座牌坊同時轉動,在街巷間投射出黃道十二宮的虛影。梁小四背後的骨翼不受控地展開,帶著她衝向皇宮穹頂的紫微星位。在那裡,九根青銅柱環繞的祭壇上,赫然懸浮著胚胎狀的星髓石母體。
“原來如此...“梁小四在狂風中眯起眼睛,前世記憶如潮湧來。三百童屍、逆轉的星軌、雙生胎記,全都是為培育這顆能重啟時空的母石。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母體表面時,星髓石突然裂開蛛網紋,露出裡面蜷縮的——
“妹妹?“慕容婉言的聲音同時在現實與記憶中響起。胚胎中沉睡的少女,竟與黃衣少女容貌別無二致!
星髓石胚胎裂開的剎那,整座青銅城池開始逆時針旋轉。梁小四的指尖傳來血脈共鳴的震顫,她看見胚胎中的少女睫毛輕顫——那分明是自己在輪迴井中見過的巫咸國大祭司面容!
“當心因果鏈!“霸王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他鎧甲上的星紋正在剝落,露出下方暗紫色的古老圖騰。阿黃化作的朱雀撞向祭壇,卻在觸及青銅柱的瞬間褪去羽毛,變回黑貓摔在梁小四腳邊。
胚胎中的少女突然睜眼,瞳孔裡流轉著與梁小四相同的鎏金星璇。她手中握著的半塊玉珏迸發青光,竟與梁小四頸間星紋產生共鳴。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刺入靈臺,梁小四終於看清那個雨夜真相——被紫衣女子調換的嬰孩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原來我們都是祭品...“梁小四的骨翼不受控地刺入母體,星髓石液體順著翼骨倒流進她的經脈。祭壇四周的青銅柱浮現出血色銘文,正是《星樞度厄經》缺失的最後篇章。
慕容婉言的虛影在星砂中凝聚,她的右眼變成混沌的星淵:“當年母親將星髓石一分為三,你承天命,我載罪孽,而她...“胚胎中的少女突然抬手,整座皇城的青銅槐樹應聲炸裂,三百顆星髓石如流星匯入祭壇。
霸王突然發出痛苦嘶吼,他的身軀在星光照耀下顯現出龜甲紋路。阿黃炸毛弓背,喉嚨裡滾出玄武的低吼:“原來你就是初代星晷的守碑人!“
時空在此刻陷入詭異的靜止。梁小四看見自己的左手正在虛化,而胚胎少女的右手變得透明——她們就像鏡面兩端的倒影,正在被星髓石母體強制融合。慕容婉言趁機化作星霧纏繞而來,她心口的月牙胎記竟與祭壇銘文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