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有了好處時自然首先就想到他們。
飲宴之中,葉易安沒提鳳歌山派人下山相助之事,林子星也沒提。葉易安沒提是因為知道鳳歌山根本無人可派,或許林子星也是這樣想的吧。
宴罷,林子星離開之前特意交代了一句,自半年前清風拜山之後,蘭山精舍便與廣元觀走的很近,蘭山精舍今天吃了個啞巴虧只怕會生事端,你要小心些。
葉易安點頭,看著林子星轉身就要走,“林兄稍等,山主她……好嗎?”
“當日你離山之後不過幾日,子月就到了京中玄都觀,雖然有些曲折,最終還是入了繼來院,一切都挺好,你不用掛心”
玄都觀,那可是大道正親任監觀的天下第一觀,亦是統領天下道門的中樞。繼來院,是取繼往開來之意,此地正是道門培養後進精英的所在。
林子月天賦絕佳卻又命運多舛,自十五歲起便以稚嫩的雙肩承受無法承受之重,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夜,她獨自吞下了多少心酸?多少委屈?人頭湧湧的望江樓前,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葉易安似乎又看到了第一次相逢的月夜,林子月踏月而出時強自掩飾卻又掩飾不住的疲憊、憂鬱、淒涼。
如今她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葉易安恍然之間似乎看見,在萬國來朝的黃金之城西京長安,在那令天下修行者敬畏而又仰望的玄都觀,在雄偉瑰麗的樓宇華堂間,林子月長裙高髻,飄渺若仙,她的腰挺的更直了,她的眼中有了更多的自信與驕傲。
在她的身側環繞的是修行界中最稱精銳的青年俊傑,在她的面前是一條金光閃閃的通天大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昔日困居於鳳歌山的落寞女子經此一變,終於要如浴火重生的鳳凰般振翼高飛了吧!
既像是對林子星說話,更像是喃喃自語,“真好,真好”
他的確是發自內心的為林子月高興的,只是為什麼,說出“真好”這兩個字時,心底卻莫名的生出了那一抹無法釋懷的酸楚?
恰在這時,望江樓上不知那間雅閣中有歌伎正為豪客歡歌佐酒,隱約的歌聲透過半開的窗幕曼妙而來,唱的正是國朝初年四傑之盧照鄰的名篇《長安古意》
……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做鴛鴦不羨仙……
此時此刻,如此心情,乍聞這樣的歌聲,縱是葉易安也不免恍然失神。
雖是身處於熙熙攘攘的襄州街頭,望江樓前,面色蒼白如雪的葉易安卻是遺世獨立,人來人往的繁華卻無法驅散他那似從宿命深處生髮的越來越深的落寞。
思緒紛飛中,許多久已無暇回顧的過往驀然湧現出來。父母雙亡後他以童稚之身丐求自給時的艱難無助,為了一枚滾滿灰塵的胡餅被人打的滿身淤青的恐懼絕望,雪夜中棲身破廟瑟瑟待斃的錐心冰寒,六歲時遇到師父時的感激涕零。此後九年間與師父相依為命的心安……直到四年前霧隱山小谷的驚變,他入黑獄,師父就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師父若仍活著,縱龍潭虎穴也要救他脫困;師父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