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山般的男人都不說話,只是看著張得本幾人,慢慢向他們逼近。
大舅王鐵山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擋著半張臉,沉默不語,二舅王鐵柱則摘下手套,雙手捏得咔咔直響。
“你們幹什麼?我是他二叔,親二叔!王鐵山,咱還一起喝過酒你們忘了?”張得本一邊往外退一邊嚷嚷道。
張勝利和其他幾個二流子則是在王鐵柱摘手套時就往門口退了,之前就聽說過傻富貴的兩個舅舅不好惹,傳說是跟黑瞎子摔過跤的!都說王鐵山被黑瞎子舔過,沒了半張臉。
但是畢竟不是一個村子的,他們也沒當回事,要不然也不敢欺負富貴。可現在人就在眼前,那個壓迫感屬實有點強了。
張勝利站在門口忍不住看向灶臺飄起來的熱氣,那鍋裡可是肉啊!光聞味道就香得直迷糊,這要是吃到嘴裡得啥樣!
到底是年輕,腦袋轉得快,張勝利快速從兜裡掏出幾張一分二分的毛票,從門外伸手越過他爹的肩膀遞到王鐵山面前。
“我們是來買肉的!”
王鐵山回頭看向富貴和張月,張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富貴則是搖搖頭,嗤笑道,“你那幾分錢好好留著過年吧,別說肉了,湯都不賣你!”
王鐵山死死盯著張得本,慢慢扯下黑布,眾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升天靈蓋。
那半張臉,沒了!
左邊臉正常,右邊卻是一個大坑,顴骨和眼珠子全都沒了。
原來傳說王鐵山被黑瞎子舔沒了臉竟是真的!
和黑瞎子近身肉搏還能活下來的人,身上都會沾上一股味道,此時在張勝利看來,就好像黑瞎子在面前一樣!
他有點腿軟。
於是再一次從富貴家倉皇跑掉,肉再香也抵不住王鐵山太嚇人了!
張得本也悻悻地走了,想說點場面話,可對面這幾個人壓根也不吃那一套,他眼神不差,富貴的刀子和張月的剪刀他都看見了。
“富貴,跟姥姥回家吧!”
胡香蘭還在抹眼淚,想起了女兒和女婿都已經不在人世,心裡就像被挖掉了兩塊肉一樣疼。
雖然這個年頭家裡孩子多,餓死病死也是常見,可畢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
富貴這孩子從小就憨,沒有大人照顧,他和張月兩個很難活下去,她也是在生產隊走動了多日才讓隊長答應接收富貴和張月。
事情一辦妥她就帶著倆兒子來接人。
周蒼看著老太太和兩個舅舅,感受到了那種發自心底的愛護,那是上一世的他從沒體驗過的感覺。
上一世的冷血殺神此時心底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替富貴守護好這些親人!
“姥...姥姥!”
這一聲姥姥叫出來,他已經完全接受了成為張富貴,接受了他的親情和責任。這一刻,似乎有一道執念化去了一樣,心底一陣輕鬆。
周蒼明白,這是富貴的執念,富貴把一切都託付給他了。
“姥姥你放心吧,我過得挺好,我會打獵,餓不死的!”周蒼笑道。
“咱們吃飯吧,燉了肉的。”
王鐵山從包袱裡掏出一兜餅子,已經凍得梆硬,張月把餅子在鍋裡熱了,和燉好的狍子肉及半盆稀粥一起端上桌。
這伙食讓胡香蘭三人都看直了眼睛,想不到富貴竟能打到狍子。
按說各個生產隊都有能打獵的人,可是這兩年不僅糧食不夠吃,山裡也不太平。
臨近村子的山裡能吃的早就被吃光了,深山裡有獵物,可是同時也有黑瞎子東北虎和狼,自打各大隊死傷了好幾個獵戶後,已經沒人敢進深山了。
寧肯在家餓著,也沒人去送死。
王鐵山就是前年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