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在腦後散散地束著,白白嫩嫩的臉蛋,很細緻的五官,滴溜溜圓漆黑的眼珠子。笑得很燦爛。
他穿著灰撲撲的短褲短衫,可卻也遮不住那一身的靈動氣息。
見到這麼個半大孩子,顧澄晚眼裡的警惕褪去了些,虛弱地開口問道:“這……這是哪裡?”
他記得,在昏迷以前,自己不辨方向神志恍惚地走著,直到腳下踩空,跟著耳邊風聲響起,就失去了所有知覺。
“這裡是‘絕心谷’,住著我和師父兩人。”那孩子笑嘻嘻地答道,“你從崖上掉下來,師父見著了,就接住了帶你回來。”
顧澄晚愣了下,點點頭:“那,敢問令師身在何處,在下要感謝令師的救命之恩。”
花殘只一打眼間,已然將這人看了個通透。
與昏迷時的羸弱感不同,從他說話語氣、待人接物的姿態,都能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家養出來的子弟,溫文爾雅進退有度,該是個極出色的人物。然而氣色不好,一是為毒素所致,一是為心傷所致。
心下這般想著,花殘臉上卻一點不露,做足了十歲孩童的模樣,笑得天真無邪:“不用啦,本來我們也沒安好心。”
顧澄晚聽著怔住,這等話從這稚氣未脫的男童口中說出,怎麼都有些古怪。
卻沒等他再問,花殘又笑道:“師父把你送給我啦。”說出的話,純真得近乎殘忍,“我該學高深些的毒術了,但正差個活物,你正好掉下來,我們就省事了。”
然後他看見剛剛醒來的青年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在聽完花殘話後,顧澄晚陷入一瞬間的怔忪。他原不是個懦弱之人,更非受了打擊便要尋死之輩,若不是所有生存理由被全盤否定,他也不會失足墜崖。可如今,大難不死自然是好,但卻要變成他人獵物、墮入暗無天日的境地了麼?
“你乖乖地聽我話,我就不會讓你死得很快。”花殘不打斷他的思量,只把事實用嬌嫩童音徐徐道來,“你中了毒,做我的毒人,我能讓你活很久,若是毒術練成你還沒死,就幫你解了它,放你走。”
顧澄晚聽到,猛然抬頭,眼裡精光閃爍。
花殘又嘻嘻笑了,嫩生生的小手擺了擺:“別看我,毒人可沒這麼好做,撐不住死掉了,也是尋常之事。”
“為何對我說這許多?你要是打斷了我的手足,也能用我試毒。”顧澄晚定定看著花殘,等候對方回答。
那男童翻個白眼:“哪裡要那麼麻煩?師父能把你做成活死人,包你百依百順。”他見那青年面色一白,又笑了,“可我不喜歡,用毒之時,我還想聽你說說感覺,才好做些改動、更進一步呢!”
顧澄晚深吸一口氣,平靜了情緒,一拱手說道:“我會謹守本分。”也絕對會熬過去的。
這孩子不辨是非不知善惡,說起話來狠毒之極,日後必成大患。不過,這原本與自己也沒什麼干係,死過一次還能見著白日,便也只想活著走出去,看看那人下場。
“既然你要做足本分,就要與我同起同臥,我也好時時照看,以免浪費了我的毒呀。”花殘得了承諾,彎起眼,笑得很是可愛。
谷中與世隔絕,歲月如梭,一晃又是一年過。
花殘十一歲,除了長高一寸,倒也沒什麼其他變化。
脫下青色綢衣,換上粗布麻衫的青年靠坐在屋外一把藤椅上,閉著眼,呼吸微弱,像是個死人一般。淡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給他增添了一抹光華,與一絲血色。
他的唇,是深紫色的。
花殘端著個瓷碗走過來,推了推青年的手臂。
青年皺了皺眉,發出一聲細弱的囈語,他醒了。
“阿澄,這是今日的藥。”花殘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