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嚴面色微變,小心翼翼地問道:“通判,州中哪一處遭了災?”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嘀咕。
此時恰才入夏,距離秋季,還要兩三個月,卻是未曾聽說哪個縣中出了什麼事。
可聽這顧通判的口氣,分明不是考問自己,而好似是肯定到得秋天,必然會有這樣一群流民。
顧延章道:“撫州打北,一路在鬧蝗災,如果再沒有雨,早則入秋,遲則秋末,災民便要往贛州來了。”
林嚴心中一凜,忙問道:“往年遭災,流民都是打京城去的,便有不去京城,也是轉道江南,怎的今歲突然往咱們這一處走,莫不是朝中有令,著咱們州中撫慰流民?”
顧延章取過桌上的輿圖,指著撫州上頭的一片地方,對林嚴道:“這幾處州縣,今歲也在鬧旱,蝗群一飛,還不曉得是什麼情況,多半還是要打贛州取道江南,或是轉而入京。”
撫州鬧蝗鬧旱,已是鬧了有大半年了,兩州相臨不遠,林嚴作為一州都監,自然也是知之甚詳。
他往日裡並不覺得這同自家有什麼太大幹系,至多不過感慨兩聲,可憐一回而已,然而此時聽得顧延章這般說,又想到撫州那數十萬的人丁,他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哪怕只來個十之一二,也有數萬人,贛州城中人口本來就不少,突然多出幾萬流民,這會惹來多少麻煩?
流民是災民不假,可並不代表其中全是好人,一樣有賊子,更有流氓痞子混在其中,席捲州城而過,今日來,明日走,連管都沒法管。
還莫說贛州城中的那些個混混,趁此機會,少不得也要渾水摸魚,趁勢作亂。
況且沿途而下,若是當真蝗蟲鬧得厲害,說不得便是好人,也被肚餓逼成了賊人。
想到這一處,林嚴的面色立時變得極為難看,只道:“按著此時州中人力,若是來上三五千流民尚可應對,再多,就沒法子了,除非再加人手。”
顧延章搖頭道:“州中巡鋪、弓手皆有定數,不能隨意增加,你且想想,若是城中多上二三萬人,該要如何行事才能保著安穩。”
林嚴聽得當即就想要生一場大病,請個長長的病休,待得流民走後,再來銷假復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