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復又一抹。
此時此刻,因為不抱期望,反而人有些鎮定下來了。
他瞪大眼睛,就要去看頭名,誰曉得肩頭一重,卻是有人拍了拍,轉頭一看,後頭一人問道:“你認得這姓顧的是何人?可是有聽過這名字的?竟排在了張挺前邊。”
原來是另一名州學同窗。
李勁還未來得及答話,早有旁人接了口:“你也不識得嗎?”
那人道:“顧姓小姓,若是有哪個才子姓顧,定不會沒印象。”
“我也從未聽說過這名字!”早有人應和道。
“頭名解元竟不是張挺,反而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也不曉得哪裡冒出來的黑馬!”又有人加入討論起來。
“解試考得再好,又不是殿試,那才是一筆定生死!別說解元了,便是考中了省試會元也無用!”有人酸溜溜地道。
“你就酸吧!等你中瞭解元,看你還是不是這番話!怕是那時候就要改口了罷!”
“會不會是閱卷的出了錯啊?幷州張挺何等文才,都說文無第一,可叫我評,也只有蔡州張洪鉤可以與之共比!”
“早不是蔡州張洪鉤啦!”有人插口道,“聽說前幾年就去了薊州,拜入了薊縣良山書院!”
張洪鉤二十五歲前雲遊天下,走過許多地方,不少士子都聽過他的名頭,也有留意他的行蹤,這人才說完,便馬上有人反駁道:“的是去的薊縣,只不是良山,是與良山齊名的清鳴書院,拜的乃是掌院厚齋先生!聽說他已是入了薊州戶籍,便要在薊州應考!以後要叫薊州張洪鉤才對!”
“聽說那張洪鉤今次也要下場,也不曉得他來考,同這張挺相比,名次孰高孰低!”
“同張挺有甚好比的,張挺又不是解元,要同頭名比才有得比!”
“發解試有甚好比的,過上月餘便是省試了,緊接著還有殿試,大把好戲看!”
“甚時才把前三的文章張榜出來?也好叫人知道”
諸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才子的八卦,李勁卻是一個字都再聽不進去。
他忍不住那手揉了揉眼睛,唯恐被眼屎糊得看花了。
那一張大大的名榜之上,第一位,名字那一欄,三個小字寫得清清楚楚。
不是李勁。
是顧延章。
籍貫,延州。
雖然榜上所有考生的籍貫都是延州,可李勁卻知道,這一個,當真就是延州人。
他臉上的表情一時僵住了。
釋然,沉重,不甘,痛苦,掙扎。
居然是他……
果然是他……
自家果然名落榜外。
他果然中了,還是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