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當二百三十兩,若是普通人,這錢只要省著點用,已經許多年吃穿不愁了。可若是想讓顧延章入學科考,不說進上等書院的束脩,光是筆墨紙硯書,就夠兩人喝一壺了。
季清菱換了銀票並碎銀子,又兌了點銅錢,把錢分為兩份,各人身上都收了點,便出了當鋪。
玉佩當得利落,事已至此,多思無益。顧延章也不是那粘粘糊糊的人,況且只要有得選,誰願意去當下人。如今季清菱已做了選擇,他雖然心有愧意,可也暗暗鬆了口氣。
季清菱見他不做聲,也曉得對方心情複雜,她也不多問,只道:“顧五哥,咱們不如在縣中賃個小屋子來住,你進學也方便,咱們得信也方便,等延州收復,安定下來,就啟程回去。”
顧延章點頭,慎重道:“我會好生唸書的。”
兩人回頭去尋了廖嫂子,當天便在縣中租了個樣樣俱全的小屋子,季清菱給足了中人錢,廖嫂子見她識趣,也賣了個好,只讓多給了幾百文,便讓上家把傢什都留了下來做添頭。
等到晚間,二人終於有了一處遮風擋雨的庇身之所。
顧延章手裡捏著鑰匙,環顧這間小小的陋室,只覺得這一切都那樣不真實。
這屋子比他家下人從前所住的都不如,更兼傢俱簡陋,屋中佈置凌亂異常,可顧延章此時只認為,哪怕是神仙居所也不過如此了。
他扶了扶腳下的條凳,這凳子做工極糙,桐油都只草草刷了一遍,摸著尚有些刺手,顧延章卻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他坐了下去,悄悄把腳伸直了些,對著一旁的季清菱道:“我住北邊那間屋子,你住南邊那間。”
北邊的屋子面風,這房子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地龍的,北風一刮,說不得要受凍。季清菱知道他是特意留了一間暖和點的給自己,也不推拒,便進門收拾打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