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都是命!
楊義府自認,如果當日是自己去到贛州,作那一個通判,也一般能做好!換做顧延章去襄州谷城縣,作那一個縣令,也一樣會遭殃!
偏偏自家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如果當日他沒有娶範氏,自是不會被天子掉轉名次,依舊是榜眼,欲要任一州通判,連運作都不用,依舊例便能做到,去得贛州立下那般功績,等回了京,有了叔父在後頭幫忙,何愁不一飛沖天!
越是想,他就越是難受。
明明原本以為自家走的是一條捷徑,誰曉得這捷徑上頭竟是攔了老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起初繞著另一條原路,卻越走越遠,越爬越高,這叫他如何能忍!
可再不能忍,也只能忍下去。
岳丈大人只是暫時偃旗息鼓,卻不是被徹底撇開,只要熬過這一陣子,應當就能慢慢緩過氣來。如果此時得罪了他,須是討不到好。
還是那楊奎,死得太不是時候了!
要不就死早點,要不就死晚些,偏要來干擾了自己授官!
等熬過了自辯書這一陣子,少說也要三五個月,旁人爬得快的,都能二轉了,自己還在這一轉當中打著轉。
楊義府手中緊緊捏著那一隻杯子,好容易才把那不忿給壓了下來,只抬起頭,做一副輕鬆的表情,說笑一般地道:“確是‘非人哉’!延章這一番在贛州,運氣、手段,缺一不可,將來時修兄去得外任,也當好好同他問幾句,看看他有無什麼巧妙之法能教授一番。”
又道:“可惜他已是去得廣南,不曉得何時才能回來!”
顧延章回京的時間並不長,又忙於修赦,並沒有太多的閒工夫。
再兼他雖是在學士院中任職,主持修赦的又是範堯臣,可真正管事的卻是董希顏,那一位乃是權知大理寺少卿,按著大理寺的規矩,平日中是不能私下宴飲、聚會的,管著修赦的時候,因下頭人泰半都是自大理寺中抽調,是以也這般要求。
顧延章雖然編制在學士院內,不需遵此規矩,可他也自覺地減少了外出見客、宴飲次數,饒是如此,因為從前在薊縣的同窗之誼,他還是找了機會,同鄭時修見了三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