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便徑直去敲了沈念禾的房門。
出來應門的是鄭氏。
“怎的這樣晚?不是說不回來了?”
她十分吃驚。
一路都是雨,又舉著燈籠,哪怕身上披了披風,裴繼安還是被淋得溼透,便也不進門,應道:“想著明日還要去衙門當差,便不耽擱這一晚上,先回來了。”
他一面說,一面往裡望了一眼,見到沈念禾坐在桌邊,心中一下子就鬆了口氣。
果然屋中人聽得聲音,搭著鄭氏的胳膊,探出那一個瘦瘦小小的頭出來看他,又關切地搭話問道:“三哥急著趕路,吃了飯不曾?”
另還道:“外頭有湯,還有冷飯,我去生火給你熱了來吃?”
便是平日裡也斷沒有要這一位做飯的,況且裴繼安正心中有鬼,此時哪裡敢應,連忙搖頭道:“我已是生了火在燜飯,一會換了衣服就去吃。”
口中說著,趁房中兩人都在,便自懷裡掏出那一個油紙包,打得開來,遞給鄭氏道:“路上避雨,見得有胭脂鋪子,順手便買了,正好給嬸孃同沈妹妹平日裡用著玩。”
他話一出口,便覺得屋中的氣氛有些古怪。
鄭氏抬眼笑著看了他一下,復才把那油紙包接過,往後讓得一步,轉而給了沈念禾,又問道:“今日是吹的什麼風?怎的一個兩個都買胭脂?”
裴繼安一愣,往前轉頭看去,果然見那沈念禾面前的桌案上擺著一排五六隻開了蓋的盒子,當中小瓷瓶裝的或白或紅,正是水粉胭脂。
縱然隔了好幾步遠,依舊能看出那胭脂顏色豐濃,水粉質地柔白細膩。
更要命的是,那一排瓶身上或繪美人撲蝶,或畫仕女臥石,離得最近的那一個圖案竟也是仕女持扇戲貓,那貓一樣的皮毛黃白相間,嘴邊也是鬍鬚翹啊翹的,翹得那般眼熟——不正同自己才買的那份一模一樣?!
“這是哪裡來的?”他驚問道。
鄭氏回得很快,道:“處耘給你沈妹妹買的,怕是曉得從前說了錯話,特拿來賠禮。”
聽得這話,裴繼安的臉都有些黑了。
他想起早間謝處耘若無其事地問自己討要銀錢,說去買點東西——卻原來是花他的錢,倒挖他的牆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