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工部集》,其中還有一冊補遺,坊間從未得見過——這樣好的書,便是州府中的楊如筠楊老先生都肯出面手抄做版,白送的錢,你當真不肯要?”
那掌櫃的見他臉上甚兇,心中實在暗暗叫苦,不得不咬牙退了一步,應道:“卻不是不想要,實在年底了,咱們這鋪子也小,賬上沒有餘錢,買不得那許多,不如認下十部?”
一下子砍掉一大半,這舉動在謝處耘眼中,簡直同打發叫花子也沒甚區別,他也懶得多說,抬腿便往外走,只當自己沒有來過。
那掌櫃又是想攔,又是猶豫,最後口中雖然叫嚷,還是給人走了。
一時後頭的夥計忍不住上前來問,道:“掌櫃的,畢竟是衙門的意思,咱們這般行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掌櫃的搖了搖頭,嘆道:“若是能不得罪,我哪裡又想這樣——年初也是衙門公使庫印得十三經,足認了九十部,一部三貫錢,到得而今年底了,才賣出去兩部,你且算一算,這一下就砸進去二百八十餘貫,大半個月都要白做!”
“今次這書定價十八貫,最少要認五十部,公使庫印版那樣差,錯訛又多,本來就是倒貼還沒人買的東西,今次價錢還這樣高,怕是一部都賣不出去,屆時又要倒填,這一回足有九百貫,當真認下了,衙門倒是高興,東家那一處如何交代?怕是我白做十年都賠不起!”
夥計也跟著嘆了口氣,道:“若是那謝小哥所言不虛,果然是補遺重印的《杜工部集》,其中補了早已失傳的詩文,又有楊如筠老先生抄謄,這個價錢倒是不高……”
掌櫃的冷笑一聲,道:“做的什麼美夢?這樣的好事,咱們遇得上?如此珍惜之物,誰不是小心收好,便是要發印,大把書坊搶著要,怎可能落到這小小一縣的公使庫身上去印?”
又道:“你年紀輕輕,怎的忘性就這麼大,這就不記得年初的事情了?上回管那公使庫的謝圖怎麼說的?換了好雕版,又是大儒反覆校對,是難得的好書——結果送得過來,卻是什麼破爛?衙門裡人說的話,你竟也信?除非裴繼安親自來,我給他幾分面子,倒是可以跟東家說一說,如今連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