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
廖容娘雖然是家中主母,卻從來不願也不敢多管繼子繼女的事情,縱然有所耳聞,也不會多嘴,一家人只單瞞著郭安南一個不提。
再說裴繼安在家中清閒幾日,秦思蓬在那釀酒坊中早把所有酒水庫存清點完畢,竟是同裴繼安當日差人所點只有十幾壇酒的出入。
他做事也懂得謹慎,又著人複核盤了再盤,才曉得原是自己這一邊點錯了,一時之間拿著那點庫單,實在有些茫然。
釀酒坊中的庫存情況,秦思蓬雖然不能說了如指掌,心裡卻是有點底的,正因如此,當日才會向左久廉進言要徹查,可查來查去,卻只得出這樣一個結果,要是此時還不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實在對不起他的官身。
秦思蓬到底接手過好幾回釀酒坊,雖然只是過渡,卻也懂得些裡頭門路,原來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此時再不敢端著,費了大力氣又請又求,最後想方設法偷偷託了人去打聽。
受託之人得了好處,又被上頭壓下來,不得不半含半吐地透露道:“……本來庫中一半存貨都無,只前幾夜忽有人……”
將半夜填庫之事含糊說了。
然則秦思蓬再問其中細節,對方卻是再不肯言語。
能做下如此駭人聽聞之事,瞞著管庫者同司酒監把釀酒坊全數搬空,又重新填回來,其中勢力可想而知。
秦思蓬探明之後,雖然只隱約猜了個大半,卻已經覺得背脊發涼,當真是後悔不迭,情知單憑自己,是不可能壓得住了,連忙去與左久廉說了此事。
他半是驚懼,半是擔憂:“……手伸得如此之長,又有這般能耐,卻不曉得是哪一家,要是被捅得出去……”
“……從前查賬時庫賬不符,也不見怎麼反應,眼下這裴繼安一來,居然叫後頭人把東西全數填回來了,雖不知是什麼緣故,可事有反常即為妖,提舉,要不要還是小心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秦思蓬說完之後,不忘分析道:“按理那裴繼安後頭舉主乃是郭監司,可郭監司常年在外,罕有回京,應當不至於能有如此能耐……若要列舉京中……”
左久廉最近為著朝中籌銀,幾乎日日都被石啟賢叫去反覆盤問,見得中書上下忙個不停,人人自危,更知釀酒坊中出酒的要緊,另有宮中態勢,簡直一觸即發,此時聽得秦思蓬如是說,立時將臉一沉,打斷道:“此事我另有安排,你不必再管——那釀酒坊中既是酒水供應充足,認買之事辦得如何了?”
秦思蓬聽得一愣,過了好一會才終於反應過來,正要回話,卻見左久廉將手一揮,又道:“你去整理一番,將摺子拿來給我看。”
就被這般打發了出門去。
秦思蓬簡直莫名其妙,站在門口半晌,雖是依舊揣度不出左久廉的心思,卻已經看出來自家這上峰無意再做追究,實在有些無措。
左久廉坐在屋中,聽得外頭行人腳步,不由自主將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秦思蓬,平日裡看著還挺機靈的,一到這種要害時候,就顯出底子單薄來了。
做事情毫不知道顧全大局,一味想著顧忌自己的面子同利益,卻不知道多想一想。
能把手伸進釀酒坊的人不少,可能在一兩夜間,籌夠如此之多的酒水,還將其運送回庫房之中,其中耗費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有這般能耐的,想想都知道不會有多少,一一細數,無論查出來是誰,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就算人站在你面前,你敢去追究嗎?
既是如此,為什麼還要死揪著不放?
不管是不是那裴繼安後頭人做出來的事,只要庫房之中帳、庫合得上,值此危急之秋,必定不能往下追究,等過了風頭再行探查才是聰明的做法。
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