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照顧起謝處耘這一點傷來,說一句殺雞用牛刀都貼切得很,此時也不用雜役幫忙,燒了熱水在邊上,又準備了剪刀、紗布等物,打算按著大夫說的兩個時辰上一次藥。
她動作很輕,儘量不碰到謝處耘傷處,上好藥之後將那傷口重新包紮起來,許多事情都一併做好了,也半點沒有把人驚醒。
只是他一直不醒,也不好硬灌吃的進去,她只好讓雜役去廚房把吃食坐在灶上,等人醒來立時就能吃。
等到申時左近的時候,果然那裴繼安說的話成了真,那謝處耘手腳、頭臉盡皆發紅,整個人開始發起熱來。
沈念禾忙叫人把熬好的藥拿了過來,又去取了井水,讓人擰了帕子給謝處耘敷在頭臉上,再給擦手腳。
她本是站在一邊,吩咐那雜役動作,然則見得那人灌個藥都有些手粗,一碗能漏出半碗來,擦頭擦臉時動作也不輕,好幾回把謝處耘臉上的肉都撮得出紅血絲了,提醒了好幾回,見那雜役依舊不太順手的樣子,索性把藥碗接了過來,將人打發回去廚房看著吃的。
這一回喂藥就順利多了。
沈念禾耐心得很,把人半扶起來叫他靠在床榻上,謝處耘好似也有了幾分意識似的,曉得張口吞嚥。
她一手拿帕子隔著扶謝處耘的臉,一手拿湯匙,才餵了大半,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卻是忽然察覺到手心處生出些動靜來,抬頭一看,正見得他慢慢睜開眼睛,嘴巴不住咳嗽,把藥也咳出了不少來。
沈念禾連忙拿帕子給他擦下巴同前襟上的藥汁,又去給他拍後背,急急踢了銅盆過來,生怕這一位要吐。
謝處耘倒是挺爭氣的,咳完之後,頭臉雖然俱是燒得發紅,卻沒有吐,只皺著眉靠在床上,也不說話,只左右環顧房中,彷彿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念禾知道他此時腦子轉不過來,便把那帕子溼了涼水,輕輕給他重新擦了一回臉,低聲道:“謝二哥醒了?你今日傷了腿,幸而發現得早,事情不大,三哥在此處照看了許久,給你包紮了傷處,又開了藥,大夫也來看過了,說要將養一陣子,喊你好生休息。”
她見謝處耘慢慢轉著頭,猜想這是在找裴繼安,復又道:“因今日朝中給復同意咱們修圩田,宣州城中又有急事,三哥守了你許久,事情實在太緊,只好暫時去辦事,最多一兩個時辰便能回來。”
再道:“一會嬸孃也來了,謝二哥想吃什麼?此時餓不餓?我叫人給你拿吃的來。”
她取了張小凳子坐在床榻邊上,說話細聲軟語的,一臉的擔憂,彷彿擔心他多想,又彷彿擔心他傷勢。
謝處耘靠在床榻上,只覺得腿上依舊痛得厲害,頭也不太舒服,腦子昏沉沉的,眼前倒是還看得清楚,就見得沈念禾那一張臉距離自己極近,神情十分憂傷。
對著她這一副關切的樣子,迷迷糊糊之間,謝處耘就想到了自己被東西勾住,在庫房裡不小心從高處摔下去的場景。
他當時痛得不行,本想要叫人,只是喊了許久也沒人來應,這才記起來今日除卻幾個輪值的,其餘人都休息了。忍了不知道多久,原還想設法重新爬出去,誰料得不知是不是力沒使對,倒讓傷勢更重了,只好癱著喘氣。
本以為要等到天黑才有人會發現自己不見了,再進來找尋,還未必能尋得到,也許明日才能被人發現,正痛得整個人都要生出絕望來,忽然就聽得有人說話,一睜眼,就看到她這一張臉。
謝處耘此時燒得有些模糊,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卻覺得沈念禾的手上不知有什麼,碰著自己的臉,涼涼的,很舒服,也不曉得那是帕子沾了涼水,更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倒是曉得伸出手去,一把拉住沈念禾的袖子,閉著眼睛疲憊地叫了一聲“沈念禾”。
叫完之後,他也不說話,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