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還在不斷響起,但顯然局面已經被鹿梟的手下控制住了。
那些濫殺無辜的歹徒紛紛被擊斃,只有少數幾個還在負隅頑抗。
鹿梟走到沈蘭因面前,想牽起她的手,一抬手,卻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
他眼簾微低,恍然垂下手,秦風見狀,善解人意地遞上一塊手帕。
鹿梟搖了搖頭,無聲的視線落在沈蘭因的側顏,示意秦風將手帕遞給她。
“謝謝。”
沈蘭因接過手帕,仔細展開,緩緩牽起鹿梟的手,能感覺他指尖在微微發顫,她回握他的手。
低下頭,耐心地用手帕一點點擦乾淨他手上沾染的血跡。
鹿梟眼眸深邃地望著她,狹長的桃花眼裡繾綣著無盡的深情,還隱約閃爍著幾許偏執的暗芒。
秦風和其他手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旁。
原來自家老大今天之所以不殺那三個蠢貨,都是為了這個小姑娘啊。
一個寸頭男人走了過來,恭敬道:“老大,那些叛徒都處理好了。”
鹿梟稍稍偏過頭,淡淡地問:“龍吟呢?抓住了嗎?”
寸頭男欲言又止道:“抓是抓住了,但是……龍哥一見到他,不由分說,抬手就把他給斃了。”
鹿梟點點頭,“算了,死了就死了。”
“反正他手裡掌握的那些商業機密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再是秘密。”
沉默了片刻,他望著遠處,眉頭微蹙:
“今天的死難者遺體全部都要妥善安葬,對他們的家人也要給予重金撫慰。”
“錢款就從已經繳獲的龍吟名下的所有資產中出。”
秦風頷首:“是。”
吩咐好後,鹿梟握住沈蘭因的手,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因因,對不起,今天讓你受驚了。”
沈蘭因搖頭,扯了扯嘴角,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他和她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他的世界裡,充斥著殺戮和暴力,他遊走在黑暗中,與她的世界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而她也融入不了他的世界。
明明沈蘭因就在他的身邊,但鹿梟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很遠。
他烏黑的眸子裡頓時一暗,繃緊了嘴角,聲音很低:“因因,你別離開我,好嗎?”
沈蘭因感覺他握在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重得她心裡發疼。
“鹿梟,你有沒有想過……”
沈蘭因鼓起勇氣開口,可是話還沒說完,她又覺得自己可笑。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麼能強求對方?
沒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放棄自己的人生,放棄他拼命為之奮鬥的一切。
鹿梟靜靜地凝望著沈蘭因,他期待著她能向他的世界走近。
可是,她停下了腳步,終究沒有推開那扇已經為她敞開的大門。
“鹿梟,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沈蘭因的另一隻手覆在他們交纏的手上,將鹿梟的手一點點掰開,轉身獨自往前走去。
鹿梟的聲音忽然響起,冰冷的聲線裡,隱藏著一絲顫抖。
“因因,你連問都不問,又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
沈蘭因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因為,我不希望你答應,我對你的感情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
她的語氣溫柔,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像無數根尖銳的銀針,狠狠刺入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鹿梟墨深的瞳仁驟然縮緊,他蒼白的臉上冰冷無溫,渾身散發著深戾淡漠的氣息。
為什麼他愛的人都要離他遠去?他彷彿又回到了母親慘死的那個寒冷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