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揚起臉,淚眼婆娑地與他對視:“殿下,您…?”劉子毓凝視她半晌,問道:“果兒,你真的一點想不起我是誰了嗎?”,柔止怔怔地望著他,烏黑晶亮的眼珠在水霧中閃著幽光,恍恍惚惚,懵懵懂懂。劉子毓搖了搖頭,拉起她的手,將一樣東西塞到了她手裡,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果兒,好好揣著,別再弄丟了。”他說得很輕,輕得幾乎呢喃,柔止視線一點一點下移,移到手中的東西時,她耳邊嗡地一下,猛地抬起頭——
“不對,我們長大了,樣貌也變了,說不定到時候誰也不認識誰呢!而且、而且說不一定你明天就要走了…”
“諾,你拿著,若是以後你的樣貌變了,你只要拿著它,我就會認出你了。”
“對了,我只知道你姓劉,但這麼久一直沒問你,你叫劉什麼呢?”
你叫劉什麼呢?
………
什麼也想起了,什麼也知道了,迷霧被解開,困惑也隨之消散,四月的春雨,不期然的邂逅相遇,陽光燦爛的櫻桃林,早已塵封不動的某一頁,全都在這個落葉紛飛的季節譁然掀了開來。柔止傻了,呆了,渾身僵硬,雙足像被什麼釘住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子,虛浮的雙足,猶如置身在一片朦朧如幻的夢境中。劉子毓輕輕捧起她的臉,像捧著夢尋已久的珍寶:“果兒,果兒。”喃喃喚了兩聲,便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將溫熱的雙唇貼向她的唇。
有侍女僕人從影壁走了出來,看見這一幕,趕緊臉紅耳赤的躲閃避開。柔止一驚,這才如夢初醒,急忙推開了他,逃跑似地拔腳就跑。劉子毓迅速追了過去,兩個人跑到院中的一株古槐下時,才大口大口喘著氣,面對面的站著。
“殿下,奴、奴婢…”
劉子毓墨玉般的雙眸緊緊盯著她,彷彿在等她開口。
柔止面頰酡紅,心如急鼓亂撞。眼前天翻地覆的變化,眼前判若兩人的男子,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呈現在自己面前,突如其來的帶給來這麼大的震驚,她有些不知所措,適應不過來,最後,只能交疊著手,看著足上那雙綴著珍珠的繡花鞋道,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殿下,奴婢想去祭拜下爹孃可以嗎?”
“好。”
於是,他們很快來到兩座土墳前。
墳邊沒有雜草,收拾得整整潔潔,幾簇新開的白菊寧靜地開在墓邊,看得出來常常有人來打理。柔止詫異地轉過頭去,劉子毓道:“是我命人來收拾的。”柔止眸中閃過一抹感激之意,然後輕輕轉過身,將所拎的祭品從籃子一一取了出來,跪了下來。
“爹爹,孃親,女兒不孝,女兒回來看您了。”柔止手輕撫著那個冷冰冰的墓碑,淚珠大顆大顆從眼眶滾了出來。試問天下間,還有比得上她這麼不孝的子女嗎?闊別十數載,她居然連一張紙錢都沒到雙親的墓前燒過。若是父母泉下有知,不知該有多心寒呢?
她就那麼放聲痛哭,似要把這十幾年的淚水統統發洩出來。陣陣幽香襲來,是漫山遍野的紅藍花在秋風中輕搖淺擺,劉子毓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緻,一時間,眼中恍惚,驀然回憶起十二年前在窗下弄筆畫眉的那對薛氏夫婦,想起當時年幼的自己曾是多麼想融入她們的家庭,多麼渴望也能分享一點那般溫馨平凡的天倫之愛。
然而……
他走了幾步,在旁邊採了兩把白菊,輕輕放置在薛氏夫婦的墓前,